君不见大河九曲来昆仑,苍茫万里浮乾坤。悬崖绝阪任倾没,惟有当冲一柱岿然存。
芙蓉直峭凌烟雾,不向他山资倚附。冥杳应知参井邻,嵯岈那许猿猱度。
天生神物障鸿涛,况有神人修作劳。孤标上作擎天柱,巨轴深撑断足鳌。
龙门碣石互吞吐,白练翻飞自今古。独压坤维震荡中,鲸掀鼍踊空号怒。
灵秘千年会降神,太宰浩气凌苍旻。浇之不浊撼不动,万仞之壁同嶙峋。
夙抱孤忠事天子,贤豪总入衡铨里。百辟咸瞻岱华峰,九重自识尚书履。
坐镇畏途还雅风,江河力挽使朝东。风波满眼一时定,柱石应推第一功。
忆昔题诗杏园处,即随鸾凤丹霄翥。岂期今日共金貂,却喜从来依玉树。
玉树金貂春复春,素交岁晚更相亲。各将水蘖酬初约,欲比琼瑶愧不伦。
生年七十古来少,龙马精神共矫矫。召公欲去周公留,整顿还期济时了。
保乂由来属老成,千秋万载翊承明。预将缣素图雄观,为证他年带砺盟。
苦斋者,章溢先生隐居之室也。室十有二楹,覆之以茆,在匡山之巅。匡山在处之龙泉县西南二百里,剑溪之水出焉。山四面峭壁拔起,岩崿皆苍石,岸外而臼中。其下惟白云,其上多北风。风从北来者,大率不能甘而善苦,故植物中之,其味皆苦,而物性之苦者亦乐生焉。
于是鲜支、黄蘗、苦楝、侧柏之木,黄连、苦杕、亭历、苦参、钩夭之草,地黄、游冬、葴、芑之菜,槠、栎、草斗之实,楛竹之笋,莫不族布而罗生焉。野蜂巢其间,采花髓作蜜,味亦苦,山中方言谓之黄杜,初食颇苦难,久则弥觉其甘,能已积热,除烦渴之疾。其槚荼亦苦于常荼。其洩水皆啮石出,其源沸沸汩汩,瀄滵曲折,注入大谷。其中多斑文小鱼,状如吹沙,味苦而微辛,食之可以清酒。
山去人稍远,惟先生乐游,而从者多艰其昏晨之往来,故遂择其窊而室焉。携童儿数人,启陨箨以蓺粟菽,茹啖其草木之荑实。间则蹑屐登崖,倚修木而啸,或降而临清泠。樵歌出林,则拊石而和之。人莫知其乐也。
先生之言曰:“乐与苦 ,相为倚伏者也,人知乐之为乐,而不知苦之为乐,人知乐其乐,而不知苦生于乐,则乐与苦相去能几何哉!今夫膏粱之子,燕坐于华堂之上,口不尝荼蓼之味,身不历农亩之劳,寝必重褥,食必珍美,出入必舆隶,是人之所谓乐也,一旦运穷福艾,颠沛生于不测,而不知醉醇饫肥之肠,不可以实疏粝,籍柔覆温之躯,不可以御蓬藋,虽欲效野夫贱隶,跼跳窜伏,偷性命于榛莽而不可得,庸非昔日之乐,为今日之苦也耶?故孟子曰:‘天之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赵子曰:‘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彼之苦,吾之乐;而彼之乐,吾之苦也。吾闻井以甘竭,李以苦存,夫差以酣酒亡,而勾践以尝胆兴,无亦犹是也夫?”
刘子闻而悟之,名其室曰苦斋,作《苦斋记》。
河漕西下沸如汤,骤雨那知触禁墙。金马门前泥没象,铜驼陌上水平坊。
千家灯火然阴壑,五夜哀呼彻未央。缚竹为箄通市口,大都风景似南方。
云螭天袅文蒲络,乳花四周青绀。百子宜眉,三商炼魄,冶就天神灵鉴。
东宫遗范。记纳俪通妃,呼朝小监。皇子陂高,昆明蟾影媚秋萏。
谁修尚方秘器,到铜仙铅尽,鸾彩犹湛。玉册潢波,金枝棣萼,想见铭圭垂紞。
犀奁云黯。笑蜀苑停空,秦台照胆。一握银华,虹销龙钮暗。
小竹如针能具体,方春茁笋更堪怜。乾坤妙用无馀欠,隐几旁观为莞然。
君说江南苦未归,香橙新酒蟹螯肥。何当与子扁舟去,共挽清溪浣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