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水环山来,阴崖汩汩逝不回。陡然一落不复见,渴马立壁空崔嵬。
济南城西天下绝,珍珠金线交横发。伏流到此倏复通,平地跳出三白龙。
初疑风雨至,万籁翻空波撼地。继若骊宫倾,珠玑瑟瑟腾光晶。
雷奔箭激不可以逼视,夭矫势欲升天行。其旁有高楼,缥缈如仙灵。
流丹百仞映涯涘,飞沫万点喷檐楹。挥手倚楼坐,对此可以倾醁醽。
吾闻匡庐瀑,天绅倒挂双峰麓。又闻太华顶,绿净红酣池万顷。
未若兹水虚可惊,倒行逆出相喧争。乘风我欲破空去,转恐平地洪涛生。
结屋南山隈,爱此园田幽。岂不念朝市,居閒得优游。
春耕既举趾,夏苗已盈畴。农人复何营,艺菽在高丘。
膏沐仰时雨,地气生芒勾。芟夷去异种,旦旦躬追搜。
藩篱旷且完,插棘罗戈矛。伫看芽茁长,密叶蓊云稠。
劳生愧明时,暇逸敢自休。夙昔思嘉言,人与天地侔。
随力任造化,叨养固有由。甘泽天所降,物产地所羞。
克勤匪伊始,何以望有秋。胡为厌卑近,高远肆厥谋。
瘠人以自肥,反贻天地忧。嘐嘐竟何补,适足罹愆尤。
书此遗同志,聊似击壤讴。
二月三日,丕白。岁月易得,别来行复四年。三年不见,《东山》犹叹其远,况乃过之,思何可支!虽书疏往返,未足解其劳结。
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谓百年己分,可长共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顷撰其遗文,都为一集,观其姓名,已为鬼录。追思昔游,犹在心目,而此诸子,化为粪壤,可复道哉?
观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而伟长独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者矣。著《中论》二十余篇,成一家之言,词义典雅,足传于后,此子为不朽矣。德琏常斐然有述作之意,其才学足以著书,美志不遂,良可痛惜。间者历览诸子之文,对之抆泪,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孔璋章表殊健,微为繁富。公干有逸气,但未遒耳;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仲宣独自善于辞赋,惜其体弱,不足起其文,至于所善,古人无以远过。昔伯牙绝弦于钟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难遇,伤门人之莫逮。诸子但为未及古人,自一时之儁也,今之存者,已不逮矣。后生可畏,来者难诬,然恐吾与足下不及见也。
年行已长大,所怀万端,时有所虑,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时复类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头耳。光武言:"年三十余,在兵中十岁,所更非一。"吾德不及之,而年与之齐矣。以犬羊之质,服虎豹之文,无众星之明,假日月之光,动见瞻观,何时易乎?恐永不复得为昔日游也。少壮真当努力,年一过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顷何以自娱?颇复有所述造不?东望於邑,裁书叙心。丕白。
翩然一往兴何酣,再访云门道自南。不尽溪山供野鹿,几多营窟老春蚕。
风随樵径仍朝暮,病减维摩可二三。此日寄声同调去,故人今已卜茅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