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林塘好,频从驷马来。仅成三日别,复作一尊开。
桥忆牵衣草,庭思待月梅。昔心还卤莽,此夜重徘徊。
吾家千里驹,气与齿俱壮。去年射策雄东堂,今年调官在越上。
指挥小吏遣簿书,笑语不废才有馀。清酒肥鱼宴宾客,时时骑马临湘湖。
湖波无风百里平,人道官心如此清。居民爱尹氏为字,令尹生儿湖作名。
家家祝君多男子,越中更有馀山水。
岁晚霜清木叶愁,病馀蓬径愧淹留。紫台一别悲苏李,青草频年哭应刘。
归梦关河长伏枕,客心天地各惊秋。明朝谁是登高侣,零落黄垆岂再游。
昔年惭附骥,今日喜联镳。金屑沙难拣,鸡群鹤自超。
何人工赝鼎,几辈奏云韶。识别维真赏,相期在不骄。
宋二苏氏论六国徒事割地赂秦,自弱、取夷灭,不知坚守纵约;齐、楚、燕、赵不知佐韩、魏以摈秦:以为必如是,而后秦患可纾。
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岂非以其暴邪?以余观之,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未可专以罪秦也。当是时,东诸侯之六国也,未有能愈于秦者也;其溺于攻伐,习于虞诈,强食而弱肉者,视秦无异也。兵连祸结,曾无虚岁。向使有擅形便之利如秦者,而又得天助焉。未必不复增一秦也。惟其终不克为秦之所为,是以卒自弱,而取夷灭。当苏秦之始出也,固尝欲用秦,而教之吞天下矣。诚知其易也。使秦过用之,彼其所以为秦谋者,一忧夫张仪也。惟其不用,而转而说六国以纵亲,彼岂不逆知天纵约之不可保哉?其心特苟以弋一时之富贵,幸终吾身而约不败。其激怒张仪而入之于秦,意可见也,洹水之盟,曾未逾年,而齐、魏之师已为秦出矣。夫张仪之辨说,虽欲以散纵而就衡,顾其言曰,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覆,所以状衰世人之情,非甚谬也。彼六国相图以攻取,相尚以诈力,非有昆弟骨肉之亲,其事又非特财用之细也。而衡人方日挟强秦之威柄,张喙而恐喝之,即贤智如燕昭者,犹且俯首听命,谢过不遑,乃欲责以长保纵亲,以相佐助,岂可得哉!
所以然者,何也?则以误于欲为秦之所为也。六国皆欲为秦之所为,而秦独为之,而遂焉者,所谓得天助云尔。嗟夫!自春秋以来,兵祸日炽;迄乎战国,而生民之荼毒,有不忍言者。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六七君者,肆于人上,日驱无辜之民,胼手胝足、暴骸中野,以终刘于虐乎?其必不尔矣!是故秦不极强,不能灭六国而帝,不帝,则其恶未极,其恶未盈,亦不能以速亡。凡此者,皆天也,亦秦与六国之自为之也。后之论者,何厚于六国,而必为之图存也哉!
曰:“若是,则六国无术以自存乎”曰:“奚为其无术也。焉独存,虽王可也。孟子尝以仁义说梁、齐之君矣,而彼不用也,可慨也夫。”
宪庙昔临御,恩波覃八极。涣汗其大号,丘园交束帛。
维时承平久,化成迈往昔。里巷闻弦歌,穷陬务修饬。
闻命各戒装,争先赴上国。儒冠既峨峨,征车复奕奕。
或怀随侯珠,或握荆山璧。或披兰苕新,或掣沧海碧。
鸣佩集丹陛,心情接虹霓。就中星斗寒,钜儒出无锡。
读书破万卷,性同杜氏癖。著述穷岁年,钻研入无隙。
宣尼生周季,仰窥王迹熄。然后作《春秋》,万古垂法式。
笔削见是非,义存三代直,当时游夏辈,欲赞空太息。
如何后世人,无端奋私臆。丘明见国史,事实颇能核。
傅会虽有时,网罗著劳绩。齐鲁多陋儒,厥惟高与赤。
邹夹未有书,莫由问得失。三家遂鼎峙,左氏仍后植。
自兹口说腾,圣经嗟晦蚀。功令尊胡氏,学子守之墨。
首先革周正,先圣宁蹙额。一褒复一贬,诪张令人惑。
褒贬本所无,安用常唧唧。忍使日月光,蔽亏重云黑。
先生蹶然兴,扫除不遗力。百家咸披靡,似用大师克。
煌煌大事表,卷轴日盈积。发愤阐阙文,尘埃教荡涤。
曲说从此废,禾稼驱螟螣。上则考天时,殷勤补长历。
下则综形势,聚来图疆域。僣礼与败度,乱贼暨戎翟。
事事关大义,胪列各就职。载观交兵篇,往来正如织。
旌旗犹在眼,开卷若凭轼。晋楚争夏盟,宋郑困行役。
向戌忽弭兵,难免司城责。五材民并用,戒惧存法则。
霸统经再变,王猷竟永塞。人欲日横流,瞻乌更谁适。
窃取有深意,肯令鲰生识。君书出虽晚,重到杏坛侧。
钟磬铿然鸣,清音动四壁。忆昔鸿词徵,余亦预末席。
客居郊坛西,颇爱厥境僻。凉风下庭梧,朝昏玩义画。
冥会待悬解,忽然尘虑释。与君偕罢归,十载卧泉石。
著书曩未成,今也喜大获。假令留青琐,兹业谅俱寂。
深荷皇天慈,慨然增感激。
山中谁筑读书台,玄晏先生著作来。载籍兼修高士传,行踪不与后人猜。
天还有意怜衰草,云自无心锁绿苔。几度登临深景仰,长留明月共徘徊。
南望离山簇晓烟,牛家别墅仰前贤。庭培老树流芳远,郡袭奇章继绪绵。
父子天伦能悟主,诗书世业冀承先。于今梵刹仍居址,栋宇巍峨代几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