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阁临无地,仙家小洞天。循檐自来往,非雾亦非烟。
越宿期登山,晨雨聊复止。薄暮雨气收,驾言披榛杞。
跻攀陟云端,旷然烦抱委。长松何翛翛,枝柯互相倚。
密叶布成幄,馀响散清微。通川明井落,平畴水瀰瀰。
禾黍岂不佳,水多惧生耳。平生畎亩心,十载隔泥滓。
一丘未能谋,万壑安敢拟。翘首望白云,瞬息千里驶。
乘兴理巾车,雨霁宁由已。
只恨订交晚。蕙兰气质,鸾凤神情。更堪羡、名姝国士相并。
心钦。是前缘定,苔岑合,第一知音。贻新句,愧玉温花馥,褒锡平生。
销魂。分离太易,骊唱愁听声声。况秾花如寝,春水方盈。
丁宁。记同心约,鳞鸿便,问讯须频。江南好,正绮窗梅放,偕我思君。
渡舟沅水西,夷旷意稍适。乔林带清波,路引修绠直。
中田稻孙长,秀色映阡陌。山石如丹砂,返照正东射。
前峰忽不见,漠漠天一色。云从山外来,飞雨势甚逆。
松篁引幽佩,商籁动林隙。晚投孤馆中,云散山已夕,东西田水鸣,细草悲促织。
双双玉佩朝丹阙,窅窅仙桥断綵虹。但喜两心如海月,千秋万岁挂天东。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公其可无恨。”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擿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而子美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