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转阳华许纵游,南山松竹夏幽幽。云来天半苍龙阙,波涨溪心白鹭洲。
隔坞黄知林杏熟,连冈青认摽梅稠。绛霄楼观身频到,独愧君恩久未酬。
天目之山,东驰遥遥,数百里之相糺。五湖三江,汨汨滔滔不尽流,表忠峍屼东海头。
海盐之墟,韩墩之陬,钟奇汇秀无期休。往往异人,生乎其间,富寿康宁多好修。
有如钱氏子薇者,兄弟三二人,笃志好学勇直前。
身以父母为仁贤,兄弟无故父母存。志养善养禄养全,俯仰愧怍无天人。
风日清秋岳降辰,上堂称觞祝大年。琼浆玉液开华筵,锦帐光生五色云。
寿山为之俎,福海为之尊。天吴为之起缕舞,琴川为之遥张弦。
长庚天姥来嘉宾,花开顷刻酒逡巡。交酬箫鼓何喧阗,不知此乐复有何人天。
显亲扬名在立身,天性之乐乐无垠,猗哉乐无垠。
岁云暮矣,叹吾生长是征途碌碌。一片风沙迷望眼,到此山青水绿。
竞上扁舟,直呼渔父。共挂轻帆幅。东南风利,船头吹动豪竹。
最是鼓柁江流,对茫茫巨浪,愁深忧续。此去新亭三百里,谁任神州沈陆。
左揖焦光,右招郭璞,恰似东西屋。中流闻笛,山头群马新牧。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