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蜀山川一水通,荆襄偏据地图雄。云长千载英魂在,江左谁令数阿蒙。
昔送春水别,悠悠岁华迁。廉车忽东来,清风满长川。
我家衡门古城曲,养素居真抱幽独。少年未免笑陈平,委巷何人重干木。
君能下士倾里闾,时恒过我谈诗书。丈夫贵义乃如此,高怀可似东平徐。
凤凰衔书紫云阙,驿使连催向春发。此行莫嗟老相随,尚父犹能赞纶綍。
青云万里何茫茫,冥鸿不飞天路长。瀛洲松桂各有意,未应笑□孤兰芳。
人间聚散岂得已,义士由来重知己。璅陵旧隐固依然,东山须为苍生起。
天壤冇胜事,其逢或千春。颙昂复藻雅,天兴何彬彬。
铺观同生志,天实亨厥屯。文明郁然起,大半充词臣。
即有未遇者,清修常苦辛。颇厌东吴富,不道西越贫。
庞然自宜俗,安问桃花津。社中诸长老,玉立高嶙峋。
引翼并眉寿,几杖集今晨。鸣丝杂挥毫,晤语恊真醇。
一会义已正,再会心弥亲。相观各有得,退食如见宾。
翩翩穴凤翥,光华动星辰。乐善不吾弃,垂死善吾身。
天目无茂草,太湖有扬尘。精英一以聚,千里成荆榛。
斯言苟不轻,请问商岩人。一朝食君食,为霖如有神。
嗟嗟委巷乐,远游不获伸。安得如椽笔,大刻垂苍珉。
燕雁年年社,铭名日日新。我德如广川,毋为物所湮。
宋二苏氏论六国徒事割地赂秦,自弱、取夷灭,不知坚守纵约;齐、楚、燕、赵不知佐韩、魏以摈秦:以为必如是,而后秦患可纾。
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岂非以其暴邪?以余观之,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未可专以罪秦也。当是时,东诸侯之六国也,未有能愈于秦者也;其溺于攻伐,习于虞诈,强食而弱肉者,视秦无异也。兵连祸结,曾无虚岁。向使有擅形便之利如秦者,而又得天助焉。未必不复增一秦也。惟其终不克为秦之所为,是以卒自弱,而取夷灭。当苏秦之始出也,固尝欲用秦,而教之吞天下矣。诚知其易也。使秦过用之,彼其所以为秦谋者,一忧夫张仪也。惟其不用,而转而说六国以纵亲,彼岂不逆知天纵约之不可保哉?其心特苟以弋一时之富贵,幸终吾身而约不败。其激怒张仪而入之于秦,意可见也,洹水之盟,曾未逾年,而齐、魏之师已为秦出矣。夫张仪之辨说,虽欲以散纵而就衡,顾其言曰,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覆,所以状衰世人之情,非甚谬也。彼六国相图以攻取,相尚以诈力,非有昆弟骨肉之亲,其事又非特财用之细也。而衡人方日挟强秦之威柄,张喙而恐喝之,即贤智如燕昭者,犹且俯首听命,谢过不遑,乃欲责以长保纵亲,以相佐助,岂可得哉!
所以然者,何也?则以误于欲为秦之所为也。六国皆欲为秦之所为,而秦独为之,而遂焉者,所谓得天助云尔。嗟夫!自春秋以来,兵祸日炽;迄乎战国,而生民之荼毒,有不忍言者。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六七君者,肆于人上,日驱无辜之民,胼手胝足、暴骸中野,以终刘于虐乎?其必不尔矣!是故秦不极强,不能灭六国而帝,不帝,则其恶未极,其恶未盈,亦不能以速亡。凡此者,皆天也,亦秦与六国之自为之也。后之论者,何厚于六国,而必为之图存也哉!
曰:“若是,则六国无术以自存乎”曰:“奚为其无术也。焉独存,虽王可也。孟子尝以仁义说梁、齐之君矣,而彼不用也,可慨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