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重义不重金,曲高和寡勿知音。今时志士还如此,语默动用迹难寻。
所嗟世上歧路者,终日崎岖狂用心。平坦旃檀不肯收,要须登险访椿林。
穷子舍父远逃逝,却于本舍绝知音。贫女宅中无价宝,却将秤卖他人金。
心无相,用还深,无常境界不能侵。运用能随高与下,灵光且不是浮沉。
无相无心能运曜,应声应色随方照。虽在方而不在方,任运高低总能妙。
亦无头,复无尾,灵光运运从何起?只今起者便是心,心用明时更何你。
不居方,无处觅,运用无踪复无迹。识取如今明觅人,终朝莫慢别求的。
勤心学,近丛林,莫将病眼认花针。说教本穷无相理,广读元来不识心。
了取心,识取境,了心识境禅河净。但能了境便识心,万法都如闼婆影。
劝且学,莫为师,不用登高向下窥。平源不用金刚钻,剑刃之中错下锥。
向前来,莫人我,山僧有曲无人和。了空无相即法师,不用绫罗将作幡。
可中了,大希奇,大人幽邃不思议。自家坏却真宝藏,终日从人乞布衣。
取境界,妄情生,只如水面一波成。但能当境无情计,还同水面本地平。
应大躯,应小躯,运用只随如意珠。被毛戴角形虽异,能应之心体不殊。
应眼时,若千日,万像不能逃影质。凡夫只是未曾观,那得自轻而退屈。
应耳时,若幽谷,大小音声无不足。什方钟鼓一时鸣,灵光运运常相续。
应意时,绝分别,照烛森罗长不歇。透过山河石壁间,要且照时常寂灭。
境自虚,不须畏,终朝照烛无形对。设使任持浮幻身,运用都无舌身意。
飙号大野萧,索如孟诸落。日送飞鸿千,岩寒木疏置。
酒登啸台举眸极空虚酣歌醉。仙菊列坐飘长裾身寄猿鸟外。
神游元化初飞声瑶池凤远致。麻姑书遥海上孤月寒潮带。
归鱼天空百,泉响独鹤哀。有馀不见松,柏路苍苍闭。
玄庐谁知委,运去千载随。荒墟且复酌,美酒挥刀脍。
双鱼。人生非乔松,不饮当何如。
驰驱十载长安道,立马溪边暂息机。坐久竟忘归路晚,半空飞沫湿絺衣。
帘幕低垂静夜,兰膏拨尽深更。灯影模糊梅影瘦,篆香暖拂云屏。
已觉愁魂欲断,那堪雨又淋铃。
几度思弹绿绮,谁家又理瑶筝。卸罢残妆纤手冷,霜风和月穿棂。
无奈夜长人倦,熏笼倚到天明。
鳞皴老树荔枝湾,独立春风占一山。廿载往来成旧识,不辞烟雨更跻攀。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
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余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 而忽然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
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