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仲[约公元一一三八年前后在世]字懿成,自号芦山老人,永嘉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宋高宗绍兴八年前后在世。喜为诗,语佳而意新。宣和中进士。高宗时,赵鼎荐为台官,累迁吏部郎。秦桧主和议,季仲引句践事争之,大忤桧,辽罢去。后官太常少卿,知婺州。以直秘阁奉嗣。季仲著有竹轩杂著十五卷,今存六卷,《四库总目》传于世。
春流弥弥碧波深,送远其如南浦心。魏阙几年叨结绶,江皋千里惜分襟。
君游白下贪云卧,予滞金门笑陆沉。郎署故交如问讯,迩来惟有越人吟。
无计留春,又是海棠开尽。落红如雨,怪东风薄悻。
香篆烟消,半榻恹恹成病。一点春寒,梦回人静。
玳瑁梁间,不忿燕儿厮并。颠狂柳絮,似人心无定。
笑语当年,辜负昔时好景。无端天际,忽圆青镜。
新安十日程,足为千里游。江湖志汗漫,杖剑气横秋。
昨逢阿戎与之语,知君楚尾与吴头。不须琵琶浔阳郭,泊此书画沧江舟。
飘然明发向何许,长笛一声黄鹤楼。宝带秋波启别筵,垂虹晚日送行船。
白云似与越山隔,明日还同吴地悬。后夜相思各杯酒,来年重会剩诗篇。
殷勤再写桥头景,江冷丹枫岁莫天。
盛名久列广文中,人比先生节孝翁。种竹昔留亭上凤,采芹今对水边鸿。
升堂化沛诸生雨,为国文兴一代风。他日铜台推教养,不知来者几人同。
天台秀出雁宕峰,削壁飞泉如白龙。跳珠散落四时雨,偃盖反走千寻松。
阴崖复洞绝地脉,明湖玉镜开天容。山深或闻虎兕斗,日落但有渔樵逢。
陈郎不减阮嗣宗,云霓蜷曲蟠其胸。黄公垆头枕曲卧,蹶起扫出金芙蓉。
高山流水有深意,却思荷蒉还山农。
屏氛出江郊,撰幽憩武馆。秋容已澹沲,云物亦回缅。
江山佳入牖,聊尔恣一览。道悟见乃超,志惬兴不浅。
招邀子所敦,襟期我当款。虽值旅务迫,不废宾筵展。
会屡讵流连,谈剧非纵诞。窈窕汉上曲,清切江南管。
投壶按鲁鼓,挥琴述中散。居易命可俟,抚化虑始遣。
江崩赤濞矶,岸坼黄泥坂。苏公豪游迹,只尺竟莫辨。
赏心即命觞,庶达养生纂。
熙宁四年十一月,高邮孙莘老自广德移守吴兴。其明年二月,作墨妙亭于府第之北,逍遥堂之东,取凡境内自汉以来古文遗刻以实之。
吴兴自东晋为善地,号为山水清远。其民足于鱼稻蒲莲之利,寡求而不争。宾客非特有事于其地者不至焉。故凡郡守者,率以风流啸咏投壶饮酒为事。自莘老之至,而岁适大水,上田皆不登,湖人大饥,将相率亡去。莘老大振廪劝分,躬自抚循劳来,出于至诚。富有余者,皆争出谷以佐官,所活至不可胜计。当是时,朝廷方更化立法,使者旁午,以为莘老当日夜治文书,赴期会,不能复雍容自得如故事。而莘老益喜宾客,赋诗饮酒为乐,又以其余暇,网罗遗逸,得前人赋咏数百篇,以为《吴兴新集》,其刻画尚存而僵仆断缺于荒陂野草之间者,又皆集于此亭。是岁十二月,余以事至湖,周览叹息,而莘老求文为记。
或以谓余,凡有物必归于尽,而恃形以为固者,尤不可长,虽金石之坚,俄而变坏,至于功名文章,其传世垂后,乃为差久;今乃以此托于彼,是久存者反求助于速坏。此即昔人之惑,而莘老又将深檐大屋以锢留之,推是意也,其无乃几于不知命也夫。余以为知命者,必尽人事,然后理足而无憾。物之有成必有坏,譬如人之有生必有死,而国之有兴必有亡也。虽知其然,而君子之养身也,凡可以久生而缓死者无不用;其治国也,凡可以存存而救亡者无不为,至于不可奈何而后已。此之谓知命。是亭之作否,无可争者,而其理则不可不辨。故具载其说,而列其名物于左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