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胡曾左凋零尽,大政多公独主持。万里封侯由骨相,中书不死到期颐。
檿弧卒挽周衰德,华衮优增汉旧仪。官牒牙牌书不尽,盖棺更拜帝王师。
昨夜醉君酒,归路雪飞花。淋衣那更裂烛,袖秃不禁遮。
妆遍琼楼万瓦,凝透绡宫千幕,冻杀冷虾蟆。纸破苦拉杂,柱朽怕槎枒。
吾笑我,寒至此,独何耶。愁时恨不倩汝,为我唤筝琶。
忽忆哦松尊甫,今夜断桥晴雪,吟兴定然佳。客睡几曾著,城上咽悲笳。
步出城西门,言登葛君墓。葛君生世时,声光盛流布。
那知百年内,倏忽草头露。遗骸委空山,风雨谁一顾。
寒月照玄堂,荒蒿断行路。谁应识君来,惟有青松树。
见树不见人,青松乃坚固。乃知人易彫,独以婴情故。
鉴此念前人,云胡复悲慕。惊风西北来,肃然动情愫。
扬杯谢诸公,愿言保迟暮。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渊明性嗜酒,未必因诗止。传君病痰热,乃在深冬里。
酒岂为君患,自责固君子。昨过高坡寓,已报勿药喜。
东风畅春和,正及病新起。卷册未忘倦,尊罍尚可理。
苟非沉湎失,数酌亦由已。醒然坐终日,于君亦迂矣。
朝下北门直,伫望西江涘。客中且为乐,谁能阅千祀。
危亭耸观与云侵,胜概何劳杖屦寻。回合江山真有意,去来鸥鹭本无心。
欢声洋溢均千里,好句清新抵万金。四海倚需经济手,岂容长对白头吟。
拨闷无过是醉乡。老来犹入少年场。烟雨濛濛春去也,莫思量。
杜宇声声啼不住,蝶无寻处野桥芳。依旧去来梁上燕,为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