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欲绵洪祚,郊宜筑巨台。有司脩祝册,天子祭高禖。
意与群情合,春随上瑞来。翠舆子玉座,桂酒奠金罍。
喜色回中壸,欢声入九垓。熊罴占已兆,弧矢射将催。
异礼关宗社,馀波被草莱。灵基千岁永,玉叶万枝开。
制度新仪著,歌诗旧典该。鲁侯徒复宇,后稷始封邰。
帝德应先格,天心亦易回。至诚参造化,妙响疾风雷。
历数周家久,封疆汉地恢。山河今壮矣,瓜瓞信悠哉。
准拟螽斯咏,微臣愧不才。
巨室荫华榱,惊闻一柱摧。辛勤三世种,寂寞万牛回。
犹抱莱衣泣,俄兴楚挽哀。功名付难弟,荣路正崔嵬。
康熙天子神圣姿,驾驭英雄兵不黩。每因缵武勤校猎,远致奇毛比臣仆。
紫荆关外秋气高,狐兔宁容草间伏。腥风霍霍满天地,白日无光散原陆。
扬旃表貉出从禽,王用三驱力争戮。是时海青更精悍,臂出绿鞲调养熟。
翻身一去高没云,注目秋空走马逐。蹄间十丈莽开阔,蓦过林峦跃坑谷。
忽看天半挟天鹅,奔电流星下投速。羽林健儿拍手笑,奏凯不烦遗矢镞。
却来敛融复依人,仍以黄绦掣双足。三时饲养一朝用,如许恩波等休沐。
奉先性在饥附人,定远功成飞食肉。不知给俸视几品,肥瘦论斤常量腹。
生牛乍割血犹红,小鸟一吹毛尽秃。见人作势俄耸肩,独立有时还侧目。
无端对此我心恻,相向移时额颦蹙。狮儿瞰虎鱼食虾,吞噬成风伤末俗。
生意渐微真可叹,杀机欲动休轻触。以仁易暴古所去,恃猛争强非汝福。
我愿皇天仁百物,常产凤凰生鸑鷟。自然郊薮萃祯祥,盛世多珍四灵畜。
姬公勋业千古高,云孙閒出皆时髦。笃生夫子贤且豪,风义凛凛魁吾曹。
词源万斛何滔滔,作赋竟欲续离骚。悬知富贵不可逃,乡人莫敢轻韩翱。
长竿不肯惊鯈濠,引手一钓三山鳌。命也数奇时不遭,屈为州县真徒劳。
不容吏手如桔槔,乾没遽止民无搔。近出幕府持旌旄,季孟伯厚胡为叨。
朱门琉璃载蒸羔,先生盘饭独溪芼。众人醉死贪浊醪,先生漱石羞醨糟。
仕者往往争锥刀,既角而齿宁非饕。黄金堆丘烂巾袍,公独视之如秋毫。
乃知贤愚异所操,相去岂特九牛毛。久谙世味嚼空螯,径欲脱帻诛蓬蒿。
吾君侧席登夔皋,如君才气宁容韬。苍生渴望方嗷嗷,要使万类归甄陶。
礼乐具举弓矢櫜,乐职颂德追王褒。乞身归老只鱼舠,烟波万顷翻葡萄。
蠹书卧看横长篙,冲烟破月时嬉遨。会逢石髓流清膏,嗅如香粳食如桃。
方瞳瞭然牙齿牢,人閒岁月从奔涛。久厌浊世薰腥臊,振臂一举辞卢敖。
黄鹄飞去壤虫号,髣髴碧落闻云璈。
秋风瑟瑟生金声,苍鹰力劲筋骨轻。愁胡怒视气纵横,草木益深眼愈明。
铦锋利剑十二翮,走电飞云八千尺。扶摇不让凡鸟先,攫拿岂借他人力。
存身韝上已三年,雄姿磨灭心胆寒。庖厨供肉日渐缺,绦旋相缠未假宽。
狐狸登床狼叫野,搏击谁为驱役者。请君纵逸凌九天,万里长风侧身下。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