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垄铺茵,窥垣亸艳,踏青还惜韶光。瘦蝶飞来,也添一度眠香。
满路碾红翻白,拥归轮、紫陌堤长。愁自远,算番番开落,只送斜阳。
正日容欹态掩,任草埋高下,鹃诉凄凉。一缕香心,犹牵一寸柔肠。
可有金牌旧字,尚关情、画粉池塘。春梦远,只当年、金谷已荒。
苦斋者,章溢先生隐居之室也。室十有二楹,覆之以茆,在匡山之巅。匡山在处之龙泉县西南二百里,剑溪之水出焉。山四面峭壁拔起,岩崿皆苍石,岸外而臼中。其下惟白云,其上多北风。风从北来者,大率不能甘而善苦,故植物中之,其味皆苦,而物性之苦者亦乐生焉。
于是鲜支、黄蘗、苦楝、侧柏之木,黄连、苦杕、亭历、苦参、钩夭之草,地黄、游冬、葴、芑之菜,槠、栎、草斗之实,楛竹之笋,莫不族布而罗生焉。野蜂巢其间,采花髓作蜜,味亦苦,山中方言谓之黄杜,初食颇苦难,久则弥觉其甘,能已积热,除烦渴之疾。其槚荼亦苦于常荼。其洩水皆啮石出,其源沸沸汩汩,瀄滵曲折,注入大谷。其中多斑文小鱼,状如吹沙,味苦而微辛,食之可以清酒。
山去人稍远,惟先生乐游,而从者多艰其昏晨之往来,故遂择其窊而室焉。携童儿数人,启陨箨以蓺粟菽,茹啖其草木之荑实。间则蹑屐登崖,倚修木而啸,或降而临清泠。樵歌出林,则拊石而和之。人莫知其乐也。
先生之言曰:“乐与苦 ,相为倚伏者也,人知乐之为乐,而不知苦之为乐,人知乐其乐,而不知苦生于乐,则乐与苦相去能几何哉!今夫膏粱之子,燕坐于华堂之上,口不尝荼蓼之味,身不历农亩之劳,寝必重褥,食必珍美,出入必舆隶,是人之所谓乐也,一旦运穷福艾,颠沛生于不测,而不知醉醇饫肥之肠,不可以实疏粝,籍柔覆温之躯,不可以御蓬藋,虽欲效野夫贱隶,跼跳窜伏,偷性命于榛莽而不可得,庸非昔日之乐,为今日之苦也耶?故孟子曰:‘天之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赵子曰:‘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彼之苦,吾之乐;而彼之乐,吾之苦也。吾闻井以甘竭,李以苦存,夫差以酣酒亡,而勾践以尝胆兴,无亦犹是也夫?”
刘子闻而悟之,名其室曰苦斋,作《苦斋记》。
咳唾珠玑世所优,执鞭愿我幸从游。琼枝不弃蒹葭倚,鲸海能容沟渎流。
月夜狂吟挥象管,花时烂醉泛兰舟。锦囊辱掷新诗格,高压唐朝李杜头。
方圆并画古难能,况挽颓晖转日升。宗祏已新先世庙,佛龛勤礼六时灯。
心空万虑已如烛,泪尽他年尚作冰。犹有橐装馀产在,春秋留得与云仍。
绝壁烟深月上迟,龛灯一点透疏篱。谁言云静经声夜,更有松梢礼六时。
柳烟如织绵初落,好春尚留南郭。野色分桥,轻阴涨圃,仿佛江乡池阁。
碧桃吐萼。更红药芽新,紫藤苞弱。斜日溪亭,半篙绿水燕低掠。
旧游岁华已远,宾朋仍此地,共倾山酌。扇底眉弯,花间句丽,多少相思依约。
东风轻薄。渐吹得羁人,鬓丝非昨。一曲高歌。醉中天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