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尽雄心鬓亦皤,灞亭无奈尉谁何。珊瑚百尺根株老,不信天家无铁罗。
紫兰香重围清粉。倩柳弹开酒晕。明蟾恰与珠楼近。行到红桥又隐。
湖山放浩歌狂饮。呆宋玉逢花懒问。春风不管罗衫恨。明日流莺欲尽。
兹山若培塿,名迹擅遐荒。中天挺孤秀,佳气接溟茫。
昔人亦奇尚,时节集朋觞。岂无贤达会,岁往事多忘。
我来属仲夏,南陆吐朱光。暑雨喜初霁,轻飔吹我裳。
良友期纫茝,金玉发佳章。为欢既不浅,履险固其常。
缅思岘首客,陵谷意何长。
天风吹广袖,松寮乍倚,奇气顿蟠胸。似曾相识处,偏不分明,山色有无中。
清游屡倦,算者番、健撇枯筇。但怪得、铭忘瘗鹤,绝壁乱苔封。
匆匆。沙鸥卧雪,阵雁啼霜,伴吟肩独耸。飞尽了、岚光烟翠,海镜涵空。
长歌待唤鱼龙听,又怒潮、惊起疏钟。残醉醒,一江淡月孤篷。
岁暮乡心日夜煎,劳劳亭月十分圆。官轻杨炯麒麟楦,酒薄韦皋螮虹筵。
梅解偷香悭一笑,柳应恼臈欠三眠。此间自乐降王语,翻羡痴呆证老仙。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