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壈客游子,岁莫怀百忧。困若伏辕驹,未遇甘垂头。
志度蕴刚洁,劲气横清秋。岂事稻粱唼,比翼黄鹤游。
人情憎远客,言笑怀戈矛。有道死不泯,能易匈匈不。
穷当志益坚,讵逐波上鸥。有杜莫逆交,有李山阳俦。
日想文义会,夫我心则休。心休日月閒,忽忽时岁遒。
俗子浪嗤诟,日夕竞咆炰。圆凿事方枘,固知不相谋。
我徒方外士,汎若不系舟。东西与南北,无入不优游。
至此愿随俗,俛眉愧前修。驾言归去来,山寒不可留。
薄俗利口实,斩斩非我侔。太息仰明月,忍作寻常流。
洞庭厥大九州间,此地吞潴未觉悭。一抹远青为四望,亦云髣髴似君山。
西风飒然至,万树动秋声。怀汝不成寐,长歌空复情。
愿言生两翼,乘此便东征。细语别来事,宵深酒共倾。
落魄狂生,四十无闻,自顾奈何?纵青缃搜遍,文堪泣鬼;
黄金散去,门可张罗。壮不如人,老之将至,历尽沧桑掣电过。
相看处,厌衣冠优孟,蜗壁千戈。
蹉跎甘守岩阿。叹镜里星星点鬓多。算来时豪气,似泥沾絮;
眼前流景,若织抛梭。亦已焉哉,嗟无及矣,莫漫牢骚更着魔。
从兹后,且逢场作戏,剧饮欢歌。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