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檐丛翠凌霄,暮云还送西山雨。千年陈迹,一时胜概,东南宾主。
佩玉鸣銮,西风吹入,江声柔橹。漫登临赢得,征鞍倦客,离思乱,乡心苦。
一梦繁华何许。空留得悲凉今古。雄文健笔,星辉日映,鬼呵神护。
倚遍阑干,有心也待,留题新句。见一双白鸟,苍烟影里,背人飞去。
古人踽踽已先登,后学萧萧不再兴。顾我尪羸君勉强,百年漂忽甚风灯。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北庭綵袖日边闻,南甸青山海上分。阮氏竹林推叔父,谢家玉树有郎君。
河关晓发随燕雁,江路秋帆拂楚云。归向惠泉携旧客,菊筵开酒送清芬。
石池本清冽,映日更明透。畜鱼不得藏,巨细百尾凑。
在水若空游,一一见肥瘦。又若在镜中,鳞鬣无差谬。
旅往还旅来,人饵口即就。洋洋得其所,何如浴沂秀。
深契濠上观,肯袭如棠陋。心赏失归途,昏云黯孤岫。
法相院中长耳僧,早空诸相藏锋棱。一朝永明偶饶舌,结跏俄顷惊肤冰。
应身历劫住山寺,定光一线燃龛灯。我寻春茶数来止,但赏修竹青层层。
忽逢大身仰突兀,老樟分干双龙腾。互如天柱伸两戒,矫若云翼张孤鹏。
神物不敢臆年代,但识倒挂千岁藤。山僧筑阁度长夏,片枝所覆苍云崩。
四时风雨扫落叶,老衲伛偻阶难升。散原老人诧一见,平生奇观嗟未曾。
匡庐五爪震寰宇,对此只落声闻乘。遁世无闷亦有待,发幽奇句精灵凭。
高吟千里起钟阜,伫听夜半霜钟应。
盘匜有妇奉重闱,早得桐孙副所祈。四代同堂欣聚首,双栖比翼惜分飞。
当年泪点牛衣在,一曲虞歌薤露晞。十万营齐复营奠,多情从俗未应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