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哉冥古,邈矣上皇。夷明太素,结纽灵纲。不有其一,二理曷彰。
幽源散流,玄风吐芳。芳扇则歇,流引则远。朴以凋残,实由英剪。
捷径交轸,荒涂莫践。超哉冲悟,乘云独反。青松负雪,白玉经飙。
鲜藻弥映,素质逾昭。凝神内湛,未醨一浇。遂从雅好,高跱九霄。
洋洋浚泌,蔼蔼丘园。庭无乱辙,室有清弦。足不越疆,谈不离玄。
心凭浮云,气齐皓然。仰咏道诲,俯膺俗教。天生而静,物诱则躁。
全由抱朴,灾生发窍。成归前识,孰能默觉。暧暧幽人,藏器掩曜。
涉易知损,栖才测妙。交存风流,好因维絷。自我不遘,寒暑三袭。
汉文延贾,知其弗及。戴生之黄,不觉长揖。与尔造玄,迹未偕入。
鸣翼既舒,能不鹤立。整翰望风,庶同遥集。
归根落叶舞秋风,入蜀分携瀫水东。欲别何烦示圆相,普贤今作主人翁。
余读《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记》,当时演史小说者数十人。自此以来,其姓名不可得闻。乃近年共称柳敬亭之说书。
柳敬亭者,扬之泰州人,本姓曹。年十五,犷悍无赖,犯法当死,变姓柳,之盱眙市中为人说书,已能倾动其市人。久之,过江,云间有儒生莫后光见之,曰:“此子机变,可使以其技鸣。”于是谓之曰:“说书虽小技,然必句性情,习方俗,如优孟摇头而歌,而后可以得志。”敬亭退而凝神定气,简练揣摩,期月而诣莫生。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欢咍嗢噱矣。”又期月,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慷慨涕泣矣。”又期月,生喟然曰:“子言未发而哀乐具乎其前,使人之性情不能自主,盖进乎技矣。”由是之扬,之杭,之金陵,名达于缙绅间。华堂旅会,闲亭独坐,争延之使奏其技,无不当于心称善也。
宁南南下,皖帅欲结欢宁南,致敬亭于幕府。宁南以为相见之晚,使参机密。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宁南不知书,所有文檄,幕下儒生设意修词,援古证今,极力为之,宁南皆不悦。而敬亭耳剽口熟,从委巷活套中来者,无不与宁南意合。尝奉命至金陵,是时朝中皆畏宁南,闻其使人来,莫不倾动加礼,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称柳将军,敬亭亦无所不安也。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从道旁私语:“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今富贵若此!”
亡何国变,宁南死。敬亭丧失其资略尽,贫困如故时,始复上街头理其故业。敬亭既在军中久,其豪猾大侠、杀人亡命、流离遇合、破家失国之事,无不身亲见之,且五方土音,乡俗好尚,习见习闻,每发一声,使人闻之,或如刀剑铁骑,飒然浮空,或如风号雨泣,鸟悲兽骇,亡国之恨顿生,檀板之声无色,有非莫生之言可尽者矣。
生平颇爱酒,未尝自斟酌。一与佳宾遇,陶然不复却。
虽得一醉欢,伤生莫自觉。况复多谬妄,空为俗所薄。
静言思利己,一止良不恶。东邻有父老,顾我忽大噱。
与子共秃翁,忍弃手中爵。酒为荣卫桢,多忧正相搏。
呼儿漉新酿,且复共酬酢。醉罢各相恕,谁能责狂药。
青青庭前柏,䄬植芳春时。既承雨露润,歘见云霄姿。
盛夏乏人工,眼中芜秽滋。瓠壶引长蔓,左右缠蔽之。
晨兴试行观,沉思喟然悲。微物凌善类,胜负关盛衰。
巨叶覆其颠,浓阴密如帷。自非为披拆,恐使嘉树萎。
呼童操短镰,芟彼草与茨。瓠蔓亦徐解,扶持向藩篱。
植物共有生,荣枯两无知。贞脆本天质,生成仗人为。
仰惟玄造心,发育靡偏私。于焉别臧否,可以人理推。
汉昭任博陆,不受群邪欺。符坚逐仇腾,景略事业施。
用贤必远佞,果断贵无疑。嗟余何为者,栖屑名位卑。
触物徒有怀,于时竟奚禆。柏也材气良,取效尝患迟。
众人重口腹,爱瓠固其宜。纷纷俄顷计,落落千载期。
浩歌向苍穹,此意知者谁。
外来丧逝讣音来,女嫁桐陵亦告哀。老眼今朝方是哭,百年心事总成灰。
缑氏有仟令,家世出子乔。诗名鲍谢伍,政续邱何高。
山水耽奇癖,金石敦素交。嵩岳两室峙,伊阙百仞标。
北顾探王屋,西行穷二崤。昔贤登览地,往往回鞭梢。
龙门况不远,紫翠如相招。嗜古黄叔度,千里来游翱。
廿载车笠旧,合并倏今朝。折简迓儒衡,联骑崇山椒。
秋高石骨露,叶脱风刁刁。深洞穿地肺,孤亭耸岩腰。
奇绝丈八像,镌凿齐隋朝。字体杂隶楷,笔踪辨分豪。
欧赵所未录,一一归毡包。石丈傥解语,邂逅庆所遭。
兹图洵可传,泼墨装生绡。邮筒忽远寄,快若背痒搔。
安得生六翮,相随陟岧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