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门高早挂冠,首嗟荣路久淹蟠。诗辞故故推灵运,禅语时时对道安。
书字不誇云五朵,卧閒偏怯日三竿。遐龄清德全真乐,谁识荣期善自宽。
彼美庭楠植,基培几十年。夜来全庇月,晓去薄生烟。
万叶光齐动,双株影共圆。幽楼疑有鹤,清响为留蝉。
饮对传三雅,琴依按七弦。河阳花自媚,彭泽柳空眠。
势翳门阑静,阴清几案鲜。不才逢讼简,吟绕强成篇。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战马千群,戍旗一片,江东月又刚圆。凝妆艳粉,何异太平年。
楼上冰帘绛蜡,参差弄、凤管鹍弦。楼儿下,金蛾玉茧,风景倍嫣然。
碧天。何限事,一生能得,几度灯前。况春城不禁,拾翠寻钿。
忍负衫红钗紫,生生博、园画淩烟。归来晚,阑珊夜火,人立小门边。
宦海挂孤帆,曾联石湖舟。石湖今到岸,而我犹中流。
五里闻覆载,十里惊石尤。还家告妻子,色变有馀忧。
出身至卿相,收身相上头。二疏畏尊名,弓冶有箕裘。
人叹贤大夫,羁鹰脱臂韝。仰望冥冥翼,神爽与天游。
自非济川材,无成独淹留。
我家北山下,脱冠解尘襟。古屋三五间,秋风白云深。
功名不挂口,岂受岁月侵。青山长在眼,白发任满簪。
有酒可以斟,有诗可以吟。野禽可当曲,涧水可当琴。
醉行无雅态,狂歌有馀音。逍遥黄叶径,萧散清风林。
凉飙吹我鬓,凉月洗我心。风静月不留,我心无古今。
子过铅山县,知名有尉曹。谈端抽茧纴,文力壮波涛。
见子心应识,思渠首屡搔。共为徐庶友,而独不能高。
意气殊高百尺楼,如何未遂广寒游。局拳阆苑梯云手,感慨龙山落帽秋。
空抱壮怀篱下过,权将佳节醉中酬。可怜更有伤弓雁,折翅惊号芦荻洲。
天空嘹唳鹤鸣皋,回雁峰前峰更高。既同江子花生梦,又忆毛生颖脱毫。
片羽影随编画幅,断肠声到振江涛。从来怕舞《霓裳曲》,冷落河山洒凤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