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编篱茅覆瓦,海田久废重耕。相逢还说廿年兵。
寒潮冲战骨,野火起空城。
门户凋残宾客在,凄凉诗酒侯生。西风又起不胜情。
一篇思旧赋,故国与浮名。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最高日观峰,在长城南十五里。
余以乾隆三十九年十二月,自京师乘风雪,历齐河、长清,穿泰山西北谷,越长城之限,至于泰安。是月丁未,与知府朱孝纯子颍由南麓登。四十五里,道皆砌石为磴,其级七千有余。泰山正南面有三谷。中谷绕泰安城下,郦道元所谓环水也。余始循以入,道少半,越中岭,复循西谷,遂至其巅。古时登山,循东谷入,道有天门。东谷者,古谓之天门溪水,余所不至也。今所经中岭及山巅崖限当道者,世皆谓之天门云。道中迷雾冰滑,磴几不可登。及既上,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
戊申晦,五鼓,与子颍坐日观亭,待日出。大风扬积雪击面。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采。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
亭西有岱祠,又有碧霞元君祠。皇帝行宫在碧霞元君祠东。是日观道中石刻,自唐显庆以来;其远古刻尽漫失。僻不当道者,皆不及往。
山多石,少土。石苍黑色,多平方,少圜。少杂树,多松,生石罅,皆平顶。冰雪,无瀑水,无鸟兽音迹。至日观数里内无树,而雪与人膝齐。
桐城姚鼐记。
上元晴也。盈盈霁景堪画。夹城况有,琼苞千斛,翠瀫双奁,冷辉交射。
一轮圆玉挂。越显人间天上,十分良夜。想谁家、年少此际,正逐暗尘嬉耍。
六街春谜慵猜打。叹浮生故国,难把前欢借。蜡珠红灺。
总湿透昔日,传柑双帕。春罗愁细砑。也料写他不尽,十年前话。
约东风送梦,惹人重到,旧樊楼下。
八饮还惊饮量过,疏狂成癖竟如何。纵然痛饮珍珠酒,为却愁怀愁转多。
连山盘盘隔溪水,翠滴风光净如洗。松梢日出初雨晴,满地白云收不起。
溪穷路转石径斜,隔溪遥见山人家。柴门深闭人不见,暖风吹落朱藤花。
良工邈得无穷景,坐玩令人发深省。何由筑室住山间,长卧云窗弄秋影。
连山如波涛,高峰荡云日。萃然孤杓耸,其势孰可匹。
危攀将欲飞,俯瞰觉自失。罗田几聚落,端坐见纤悉。
南延川源深,北望海水出。处高视益远,缩地岂有术。
天寒霜露交,收穫事已毕。仍年蝗旱馀,民物尽萧瑟。
遘兹得非幸,惆怅宁具述。
金天醉后事纷纷,此地俄惊一见君。万里秦吴知姓字,百年坛坫共诗文。
苦将白发辞青史,只载红妆向碧云。昨日议修耆旧传,松风遗操访河汾。
风急布帆偏,半幅撑秋雨。乍听榜人喧,已失前村树。
渺渺望湖波,万顷迷烟雾。犹自有渔舟,烟里飞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