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未元旦

去国蓬飘岁在辛,卅年重作旧京人。更无爆竹喧残夜,剩与寒梅伴早春。

洗面点茶爆昨梦,呼笤忘帚隔前尘。自家康济复何事,扫地焚香日课新。

陈曾寿
陈曾寿(1878~1949)晚清官员、诗人。字仁先,号耐寂、复志、焦庵,家藏元代吴镇所画《苍虬图》,因以名阁,自称苍虬居士,湖北蕲水县(今浠水县)巴河陈家大岭人,状元陈沆曾孙。光绪二十九年进士,官至都察院广东监察御史,入民国,筑室杭州小南湖,以遗老自居,后曾参与张勋复辟、伪满组织等。书学苏东坡,画学宋元人。其诗工写景,能自造境界,是近代宋派诗的后起名家,与陈三立、陈衍齐名,时称海内三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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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言天上,石麒麟、化作人间英物。醉拥诗兵驱笔阵,百万词锋退壁。世事空花,赏心泥絮,一点红炉雪。识时务者,当今惟有俊杰。
我本浩气天成,才逢知己,便又清狂发。富贵于我如浮云,且看云生云灭。羊石论交,鹅湖惜别,别恨多于发。共君千里,登楼何患无月。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烟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
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

断壁颓黄,带衰阳野色,何王宫宇。老鹳沫空,阴崖乍移晴雨。

寒飙昼下灵旓,看冥合、斑虬青雾。荒凉,有苔花晕素,频邀幽步。

江上乱烽举。应潮生月上,还迟钟鼓。石骑夜归,雕戈暗惊尘土。

精灵尚惜孤城,问玉怅、牙旗何处。春暮。赛神弦、陈雅空舞。

蓬莱阁上紫烟生,朝斗坛边斗柄横。云卧三更仙梦醒,满天明月步虚声。

茅屋萧然野水东,扫窗映竹见玲珑。城中桃李休相笑,岂待世间桃李风。

台湾万里外,此际事纷纭。物力耕渔裕,兵威战伐勤。

水低多见日,涯远欲无云。指顾华夷合,归来动听闻。

长风入长松,习习发青响。云石盘根柯,日月任来往。

羡此秃顶翁,意气何萧爽。绮皓伊何人,悠然动长想。

银甲弹冰五十弦, 海门风急雁行偏。
故人情怨知多少, 扬子江头月满船。

云根结就已多年,质染烟霞早得天。出涧虹霓精气聚,沈渊珊网宝辉连。

移来席上原生色,产在海滨妙自然。肇锡嘉名文运启,澎瀛钟毓遇前贤。

一曲垂虹,顿成千古伤心地。灵均怨思。祗托微心寄。

旧梦松陵,曾共双桡舣。回望里。水云无际。枉费词人泪。

昆崙山上自鸡啼,羽客争升碧玉梯。因驾五龙看较艺,白鸾功用不如妻。

敢向乔林借一枝,天容卑隐亦吾私。桑柚嫩叶蚕娘早,巢垒香泥燕子迟。

每向东邻分杏火,不随楚客咏江蓠。年来长物家何有,一瓮村醪两袖诗。

四窗鸣涧声,一座春云影。千载寂无人,六月犹嫌冷。

昨接左溪书,已成岩穴志。著笠举锄头,学干山中事。

众壑窅无人,水碓舂空山。米熟碓不知,青溪响潺潺。

岂无深山色,难教世人冷。春梦果然深,松风吹不醒。

云去又云来,天地还常在。后客复前客,草店终不改。

碧天寒已深,晚露树沾濡。鸣蝉诉夕阳,不道秋风急。

山田有鸟春种,水碓无人夜舂。隔浦玉幢金刹,过桥白石青松。

无心学圃学稼,有事不陶不渔。倚枕过于倚杖,看云胜似看书。

青天月出几上,白日云生杖头。矫迹不因人避,过桥每著花留。

半夜草鸣枯壁,六时云拥绳床。形影自为支许,土风别是羲黄。

四时松叶落纷纷,石面阶头尽藓纹。直是此中难得到,白云迷路且迷人。

今朝托钵过前溪,山烟水烟人欲迷。行尽松声十馀里,人家总在断桥西。

未必树皆侵汉者,低枝亦可挂吾瓢。年来饭后无馀事,且立松门看晚潮。

深山别是一乾坤,春谷烟浓树树昏。正好看花立溪口,雨来催我进松门。

天中明月照芦扉,溪上凉风生葛衣。倚树呼猿向溪立,纷纷松叶杖头飞。

茅庵总是白云封,犹想当门树几重。除却床前三尺地,凿开春雾尽栽松。

背负斜阳出西堰,春云狼藉藏春阪。过一溪桥见一村,人声渐近松声远。

欲到深山到处寻,鹤林不足又鸡林。今朝毕竟我能去,总谓云深未必深。

片石孤峦便著踪,青山敢谓不相容。时人倘辨诛茅意,虚却一峰还一峰。

青山叠叠绕珠林,磬响时兼流水音。虎不避人人避虎,虎能先我息机心。

谈禅何待折松枝,飞电机关不及思。刚及饭先来举箸,献珠龙女复多时。

桑枢瓮牖我何嫌,三尺绳床近草檐。今日梦回秋色里,白云红树满疏帘。

鸡林几日是西风,处处萧萧树树红。山色最宜秋日里,溪声况在月明中。

偶然人迹到溪南,蓬壁周遭尽紫岚。山为不深嫌我住,一朝风雨拆茅庵。

鄂陵事稀简。

五里人家十里村,微茫烟树欲黄昏。潇潇秋雨槐花路,独策疲驴上蓟门。

间过流光实可怜,半生狼藉旧山川。灞桥风雨留残迹,瓜步云烟忆渡船。

庾信声名《枯树赋》,贾生经济《治安篇》。此情已作今宵梦,细数更筹待隔年。

外道殷勤来问佛,有言不问及无言。
大雄不费纤毫力,良马何曾用举鞭。
不用唐言译,休将梵语传。
摩醯首罗眼,对面隔西天。

天南遥极际,跨海一峰青。地近朝东水,人看拱北星。

千层通翠嶂,四面是沧溟。力致槟榔货,开山敌五丁。

  天下之患,不患材之不众,患上之人不欲其众;不患士之不欲为,患上之人不使其为也。夫材之用,国之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失之则亡以辱。然上之人不欲其众﹑不使其为者,何也?是有三蔽焉。其敢蔽者,以为吾之位可以去辱绝危,终身无天下之患,材之得失无补于治乱之数,故偃然肆吾之志,而卒入于败乱危辱,此一蔽也。又或以谓吾之爵禄贵富足以诱天下之士,荣辱忧戚在我,是否可以坐骄天下之士,而其将无不趋我者,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又或不求所以养育取用之道,而諰諰然以为天下实无材,则亦卒入于败乱危辱而已,此亦一蔽也。此三蔽者,其为患则同。然而,用心非不善,而犹可以论其失者,独以天下为无材者耳。盖其心非不欲用天下之材,特未知其故也。

  且人之有材能者,其形何以异于人哉?惟其遇事而事治,画策而利害得,治国而国安利,此其所以异于人者也。上之人苟不能精察之、审用之,则虽抱皋、夔、稷、契之智,且不能自异于众,况其下者乎?世之蔽者方曰:“人之有异能于其身,犹锥之在囊,其末立见,故未有有实而不可见者也。”此徒有见于锥之在囊,而固未睹夫马之在厩也。驽骥杂处,其所以饮水食刍,嘶鸣蹄啮,求其所以异者盖寡。及其引重车,取夷路,不屡策,不烦御,一顿其辔而千里已至矣。当是之时,使驽马并驱,则虽倾轮绝勒,败筋伤骨,不舍昼夜而追之, 辽乎其不可以及也,夫然后骐骥騕褭与驽骀别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故不以天下为无材,尽其道以求而试之耳。试之之道,在当其所能而已。

  夫南越之修簳,镞以百炼之精金,羽以秋鹗之劲翮,加强驽之上而彍之千步之外,虽有犀兕之捍,无不立穿而死者,此天下之利器,而决胜觌武之所宝也。然而不知其所宜用,而以敲扑,则无以异于朽槁之梃也。是知虽得天下之瑰材桀智,而用之不得其方,亦若此矣。古之人君,知其如此,于是铢量其能而审处之,使大者小者、长者短者、强者弱者无不适其任者焉。其如是,则士之愚蒙鄙陋者,皆能奋其所知以效小事,况其贤能、智力卓荦者乎?呜呼!后之在位者,盖未尝求其说而试之以实也,而坐曰天下果无材,亦未之思而已矣。

  或曰:“古之人于材有以教育成就之,而子独言其求而用之者,何也?”曰:“天下法度未立之先,必先索天下之材而用之;如能用天下之材,则能复先生之法度。能复先王之法度,则天下之小事无不如先王时矣。此吾所以独言求而用之之道也。”

  噫!今天下盖尝患无材。吾闻之,六国合从,而辩说之材出;刘、项并世,而筹划战斗之徒起;唐太宗欲治,而谟谋谏诤之佐来。此数辈者,方此数君未出之时,盖未尝有也。人君苟欲之,斯至矣。今亦患上之不求之、不用之耳。天下之广,人物之众,而曰果无材可用者,吾不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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