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秋云卷。乍亭亭、红桥玉笛,柳丝飏遣。罗扇练裙何限泪,今夕背灯偷泫。
剥不尽、五丝愁茧。此别竟无魂可断,笑消魂,两字言情浅。
芳草外,翠屏展。天涯回望双星显。忆闻歌、珍珠成串,饼金容扁。
帘幕几番花雾重,吠杀胡麻犬。今而后、吾其知免。
若许都亭携手去,尽临邛、酒债将裘典。香睡袖,莫轻剪。
龚鼎孳生于1615年,殆于1673年。字孝升,因出生时庭院中紫芝正开,故号芝麓,谥端毅。安徽合肥人。与吴伟业、钱谦益并称为“江左三大家”。崇祯七年(1634年)进士,龚鼎孳在兵科任职,前后弹劾周延儒、陈演、王应熊、陈新甲、吕大器等权臣。明代谏官多好发议论,擅于弹劾别人。龚鼎孳在明亡后,可以用“闯来则降闯,满来则降满”形容。气节沦丧,至于极点。风流放荡,不拘男女。在父亲去世奔丧之时尤放浪形骸,夜夜狂欢。死后百年,被满清划为贰臣之列。著有《定山堂文集》、《定山堂诗集》和《诗余》,后人另辑有《龚端毅公奏疏》、《龚端毅公手札》、《龚端毅公集》等。
浪迹天涯又岁寒,强将枯影对辛盘。乡思暗逐鲸波写,世事明随渔火看。
柏叶尊前催律吕,莲花漏上换支干。江山百战浑非旧,留得磻溪把钓竿。
沴气无情苦降灾,饥民往往背如鲐。微躯不惜填沟壑,还我生前布施来。
独寻招提游,果得世外欢。昔贤所栖集,画像藏屋端。
山僧启锁鱼,不待啜茗乾。修广各异制,精采俱生完。
堂堂苏长公,英气邈难干。筇杖紫道服,天风吹袖宽。
清献薄须眉,示我铁肺肝。尚馀所施物,片石椭而寒。
侍郎胡金华,高括侍中冠。眉间可容掌,手版出中单。
颍滨与淮海,秋色亚层峦。参寥独缁衣,颔髭茁茅菅。
最后辨才师,文茵高座安。空山一室内,举目皆龙鸾。
再拜倾挈壶,喜极重悲酸。去之三百载,归路何漫漫。
斯人为列星,下视虫沙繁。宁不念学子,道术救彫残。
抵舍亟摹貌,微哉难控抟。梦中傥未遇,展诗时一观。
秋风几万里,一色是青云。谁信天山路,无书可寄君。
彭泽归来后,东篱菊正黄。秋光无限兴,晚节有馀香。
众山祖昆仑,五岳兹雄长。峭壁出青云,巍然俯群象。
高标五千仞,三峰石非两。绝群迥独尊,赴天成孤往。
窈窕玉女祠,仿佛巨灵掌。竭尽筋力能,驯致青冥上。
短衣谒白帝,问源伫仙仗。海云东南生,夕日下林莽。
偃仰天池侧,四顾爱森爽。学仙亦荒唐,驰思聊自广。
何当营茅茨,洒然遗尘网。
逝水不亭壑,霣槁无还枝。年命嗒然谢,颜蹠同所归。
独兹赫赫名,不随秋草萎。翰墨有勋绩,政化有去思。
硁硁高使君,挺秀西江麋。宅性固英亮,蕴才特环奇。
豫章魁垒薮,易堂扬其蕤。近稍骛空诞,倜说无垠涯。
系君媚古学,众籍勤讨治。故训师洨长,靡绮斥总持。
钻玩日以久,下笔言纚纚。江山发奇藻,金石助伟辞。
上者排屈宋,次亦体陶韦。斯道久堙暧,颠倒造化儿。
高才坐磨蝎,殽讹黑与雌。谓当掞天庭,激昂青云姿。
威凤一振翰,乃堕枳棘卑。文章满人口,焉救臣朔饥。
故乡正沦莽,鼙鼓天南陲。归耕守妻子,荒山蕨不肥。
长揖就幕府,感此国士知。决胜千里外,石画洞险夷。
倚马文立就,辈流交嗟咨。晁采不终閟,神骏无久羁。
遂以令仆才,枉屈理茧丝。随车澍甘雨,吴侬春熙熙。
拔薤亿彊衙,破柱禽奸私。亮哉神明吏,诸曹不敢欺。
敝俗假神鬼,荆巫而越禨。青溪蒋侯庙,云阳{卯占}?祠。
自从潜庵后,光景仍闪尸。君独奋廉{豙豙},秘祝殴妖尼。
沈履与灶髻,山娶立时堕。汪汪太湖水,灌我千顷陂。
葑茭渐堙塞,撩浅伊谁施。吴西十万井,叹暵惊坼龟。
惟君轸民隐,沟洫书勤披。露冕涉坰亩,纡筹疏瀹宜。
周览地形势,脱略官威仪。畚锸及时奋,双流酾以厮。
郑白永利赖,氓衣之食之。功德在苍赤,岂少遗爱碑。
独不悦大姓,彊项难逶迤。修筱有劲节,幽兰无俗辉。
退食理琴啸,倒著白接。二三岁寒友,步屟相追随。
闭关或颂酒,联辔惟为诗。浮云空得失,众煦徒尔为。
嗟君不偶俗,过严渑与淄。平生青白眼,何能悦蚩蚩。
天亦忌才隽,张角丛嵚巘。一官且未达,胡乃朝露晞。
伊余江上,舟行彭郎矶。远眺双石钟,孤烟入翠微。
羡君家山好,只合卧荆扉。岂料黄独在,杜陵归无期。
今夏予遄返,尝一过君。手摇蒲葵扇,剧谈风生颐。
座有傅鹑觚,合并喜一时。何图素心契,从此长别离。
天涯传噩耗,闻之骇且疑。卧病阅几日,服药凡几剂。
奄忽如此遽,是否误庸医。君负七尺表,落落长松支。
赋质极纯固,理当登梨眉。云何不半百,中道崇?夔。
君弟吏秦陇,能声隆隆驰。惊闻鄂跗折,能勿摧心脾。
君有二藐孤,少者才胜衣。父书信能读,门户未易支。
想君属纩辰,神识亮勿衰。兴言念贻厥,泪下当如縻。
一廛寄吾吴,鹪鹩枝可依。曾楼高切云,中庋千书瓻。
日夕板床坐,渊渊闻唔咿。君委恒干去,魂魄当乐斯。
蛹死有遗茧,龙化仍留漦。一编《志微录》。香草规湘累。
风旨极深隐,字字吟《五噫》。畴昔孝标逝,君为理箧遗。
礼堂幸未轶,古谊良所稀。今君甫写定,后死更责谁。
贱子困行役,侧身涕涟洏。年年赋《伤逝》,奚止黄垆悲。
恨无拚飞翼,絮酒荐君帷。远念腹痛语,泚笔哀江蓠。
计程问澎湖,取道疑已远。沿洄逾七更,花屿杳远辨。
金乌已西落,风微柁欲转。黑沟惊狂澜,横洋畏屯蹇。
传闻弱水近,东去不复返。岂必饱鱼腹,窃自轻轩冕。
藤縆数百尺,用试水深浅。俄见白鸟飞,色喜定残喘。
澳岛三十六,卷石非绝巘。潮势觉已平,欠伸求息偃。
收篷且寄泊,努力进餐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