辙幼从子瞻读书,未尝一日相舍。既仕,将宦游四方,读韦苏州诗至“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恻然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故子瞻始为凤翔幕府,留诗为别曰:“夜雨何时听萧瑟⑴?”其后子瞻通守余杭⑵,复移守胶西⑶,而辙滞留于淮阳、济南⑷,不见者七年。熙宁十年二月,始复会于澶濮之间⑸,相从来徐留百余日。时宿于逍遥堂,追感前约,为二小诗记之。
逍遥堂后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
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
秋来东阁凉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
困卧北窗呼不起,风吹松竹雨凄凄。
城前兵马过,城里人高卧。官家自供给,畏我田产破。
健儿食肥肉,战马食新谷。食饱物有馀,所恨无两腹。
草青见军过,草白见军回。军回人更多,尽系西戎来。
朝作白头吟,夕代东武讴。西风一夜起秋色,满堂宾客增离忧。
送君西行太行道,滹沱连云没秋草。人生富贵须少年,倏忽穷愁至将老。
京华来往十四春,布衣疏食家仍贫。只言白璧报知己,惟见黄金赐近臣。
一旦繁华人事改,百道鲸波喷沧海。匣中宝剑三四鸣,万户侯封不相待。
坐中有客奏兵机,绝国萧条无是非。空开西域蒲桃酒,且尽墙东鹦鹉杯。
持杯却问霜台客,祇恐中兴有遗失。致君尧舜公等知,七疏书成万人惜。
卑官落拓更可怜,嗟君欲去知君贤。莫辞便作折腰吏,何时得种公家田。
从来形势称三辅,太原雄关任腰膂。借问年年汾水秋,即今谁作并州虎。
此别东西各自悲,古寺钟鸣来客稀。惟有鸣蝉聒人意,夜来啁哳在高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