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函谷关,北壮秦山路。关门今古几人行,荆棘荒凉惟古树。
君不见伯阳迢递西入关,骑得青牛去不还。田文爱材客满座,鸡鸣犬吠今茫然。
秋风黄叶重关下,金锁平明出车马。男儿独数弃繻人,隐士曾闻抱关者。
君去西游几日归,五侯七贵相追随。归时为问关城吏,莫笑行人终布衣。
韩子曰:“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二者皆讥,而学士多称于世云。至如以术取宰相、卿、大夫,辅翼其世主,功名俱著于《春秋》,固无可言者。及若季次、原宪,闾巷人也,读书怀独行君子之德,义不苟合当世,当世亦笑之。故季次、原宪,终身空室蓬户,褐衣疏食不厌。死而已四百余年,而弟子志之不倦。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且缓急,人之所时有也。太史公曰:昔者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负于鼎俎,傅说匿于傅险,吕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饭牛,仲尼畏匡,菜色陈、蔡。此皆学士所谓有道仁人也,犹然遭此灾,况以中材而涉乱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胜道哉!鄙人有言曰:“何知仁义,已享其利者为有德。”故伯夷丑周,饿死首阳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贬王;跖跻暴戾,其徒诵义无穷。由此观之,“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非虚言也。今拘学或抱咫尺之义,久孤于世,岂若卑论侪俗,与世浮沉而取荣名哉!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此亦有所长,非苟而已也。故士穷窘而得委命,此岂非人之所谓贤豪间者邪?诚使乡曲之侠,予季次、原宪比权量力,效功于当世,不同日而论矣。要以功见言信,侠客之义,又曷可少哉!
古布衣之侠,靡得而闻已。近世延陵、孟尝、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亲属,藉于有土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贤者,显名诸侯,不可谓不贤者矣。比如顺风而呼,声非加疾,其势激也。至如闾巷之侠,修行砥名,声施于天下,莫不称贤,是为难耳!然儒、墨皆排摈不载。自秦以前,匹夫之侠,湮灭不见,余甚恨之。以余所闻,汉兴,有朱家、田仲、王公、剧孟、郭解之徒,虽时扞当世之文罔,然其私义,廉洁退让,有足称者。名不虚立,士不虚附。至如朋党宗强比周,设财役贫,豪暴侵凌孤弱,恣欲自快,游侠亦丑之。余悲世俗不察其意,而猥以朱家、郭解等,令与豪暴之徒同类而共笑之也。
青羌遗种号云郎,山鬼呼群满大荒。玄甲金戈霄汉下,西南天地扫欃枪。
都门三纪挹风流,想见今来雪满头。云里忽传鸿雁札,山中近隔薜萝秋。
怀人仲举应悬榻,傲世元龙自倚楼。闻道枌榆新结社,追随无计觅扁舟。
越山山有黑海青,长拳快眼健羽翎。三年笼养未得饱,万里骁俊犹飞星。
黄芦老苇日摧养,白鹭文鸧看磔裂。腥沾石碛久远风,髓击寒冈散轻雪。
伊人脱手本凡禽,岁晚连绦到上林。钳奴素贱多侯骨,骑士虚豪即侠心。
晋宫邸废身欲死,燕国云销草如砥。嗟非鸾凤高杳冥,望尽狐狸众披靡。
当时奉使探远巢,两徼驰兵闻勇鏖。南土谁知此鸷猛,北州骤见争惊号。
天鹅薄天垂尔翼,海青虽黑打可得。太平八极无不通,函谷何问关西东。
天地一虚器,所寄在斯人。人能主天地,岂不贵我身。
嗟哉嵇阮辈,酒乡为隐沦。朝醉既及暮,暮醉还及晨。
裸饮或称达,丧□乃名真。独善谅非计,况此国与民。
被发祭伊川,岂不在诸臣。平阳有馀恨,千载同悲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