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文印虽传嫡,青出于蓝自一家。尚意祥麟来泰畤,安知怪鵩集长沙。
忤因宫妾头无发,去为将军手污靴。他日史官如立传,先书气节后词华。
片雪斜飘别院东,此花风致偶能同。飞从贝阙三千丈,占惯春风第一丛。
剪刻似经词客赋,栽培多荷主人功。相逢欲斗空明色,正对金杯腊酒红。
认湖西、岸花如绣,画船重系桥畔。篱门六枳深深启,竹里翠楼低见。
帘半卷,刚借得、邻墙绿树分巢燕。亚栏倚遍。看无限青山,喜留吟客,争把黛眉展。
幽栖遂,魏野书堂何忝。囊空终是虚愿。东村更有池亭约,回首碧云零乱。
猿鹤怨,恁十载、江湖未结鶋波券。买邻暂缓。且记取雏桃,待长过我,来共玉山眷。
石森如笋峙岩前,天地栽培几百年。也合成竿长枝叶,清阴乔郁庇山川。
闺中女,最爱是玫瑰。红杏街头前月尽,素馨江外几时来。
独尔一枝开。
道京师而东,水浮浊流,陆走黄尘,陂田苍莽,行者倦厌。凡八百里,始得灵壁张氏之园于汴之阳。其外修竹森然以高,乔木蓊然以深,其中因汴之余浸,以为陂池;取山之怪石,以为岩阜。蒲苇莲芡,有江湖之思;椅桐桧柏,有山林之气;奇花美草,有京洛之态;华堂厦屋,有吴蜀之巧。其深可以隐,其富可以养。果蔬可以饱邻里,鱼鳌笋菇可以馈四方之客。余自彭城移守吴兴,由宋登舟,三宿而至其下。肩舆叩门,见张氏之子硕,硕求余文以记之。
维张氏世有显人,自其伯父殿中君,与其先人通判府君,始家灵壁,而为此园,作兰皋之亭以养其亲。其后出仕于朝,名闻一时。推其馀力,日增治之,于今五十馀年矣。其木皆十围,岸谷隐然。凡园之百物,无一不可人意者,信其用力之多且久也。
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则忘其身,必不仕则忘其君。譬之饮食,适于饥饱而已。然士罕能蹈其义、赴其节。处者安于故而难出,出者狃于利而忘返。于是有违亲绝俗之讥,怀禄苟安之弊。今张氏之先君,所以为子孙之计虑者远且周,是故筑室艺园于汴、泗之间,舟车冠盖之冲。凡朝夕之奉,燕游之乐,不求而足。使其子孙开门而出仕,则跬步市朝之上;闭门而归隐,则俯仰山林之下。于以养生治性,行义求志,无适而不可。故其子孙仕者皆有循吏良能之称,处者皆有节士廉退之行。盖其先君子之泽也。
余为彭城二年,乐其风土。将去不忍,而彭城之父老亦莫余厌也,将买田于泗水之上而老焉。南望灵壁,鸡犬之声相闻,幅巾杖屦,岁时往来于张氏之园,以与其子孙游,将必有日矣。元丰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