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秀句,谱新词、堪羡桥翁妙手。多谢高情传密意,一笑开怀领受。
岁月频经,风波尽历,此日方回首。功名勘破,毕竟于吾何有。
自怜少日风流,登临赋咏,肯落他人后。碌碌红尘三十载,不觉渐成老叟。
南谷松篁,北山猿鹤,相见颜殊厚。从今稳卧,一室修然如斗。
欲绣平原几度思。园蛾初作茧、络成丝。前溪水满雪消时。
波纹起,绿似小桃枝。
投足散涟漪。夜来开绣谱、度针迟。一痕青影暮烟微。
衔丝细,不用洗胭脂。
在昔搆乱初,祸难讳所自。上帝赫以临,焉忍歌内奰?
缄口相饰瞒,箕踞但私詈。镕铁扬炭垆,鼓谁劲其鞴?
朝令夕复更,此轩彼旋轾。聚鬨无确谋,寸心各怀魅。
明罪既工避,荣名复工伺。烂额池中鱼,冤遭城火累。
委念忘民劳,延首听天意。春花霪雨中,蝶蜂互猜忌。
我愁危栋颓,终难寸壁庇。静夕占流珠,凄然横涕泗。
胜地阖闾国,沧波范蠡船。山通转折路,湖抱混茫天。
丝管春风里,松楸晚照边。人家几歌哭,谁尽白头年。
使君剖竹继先贤,四十于今又六年。每恨无从考遗事,但凭亭槛览山川。
蜀天万里入东州,冷翠侵扉翠欲流。朱鲤有灵时出穴,白狐生火几经秋。
山中十暑寒犹在,潭上千年雨未收。昨日西林晞白发,湿云依旧满貂裘。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渐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
七十里江沙水黄,沿流送客举离觞。回舟并载送愁重,残雨微生半夜凉。
欲与仙人骑竹杖,时从老子据胡床。悬情独有南楼月,白兔河边正捣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