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流贯南京城中,明末河畔歌馆舞榭特盛。公元1661年(清顺治十八年),王士禛以扬州推官奉命至南京谳狱,居河侧,感秦淮旧事,作此组诗,抒盛衰兴亡之感。诗流丽悱侧,情韵悠远。原作二十首,《渔洋精华录》删六首。此乃组诗之第一首,写作此组诗之缘由,奠定了组诗风格哀婉的基调。
“年来肠断秣陵舟,梦绕秦淮水上楼。”通过言怀虚写秦淮的人文景观(舟、楼),秣陵的自然地理特点(秦淮河流贯市区)已寓于其中。作者对秦淮胜地向往已久,故说:“年来肠断秣陵舟,梦绕秦淮水上楼“。”断肠”一词有二义,一为极度悲伤,二为极度思念。前者如曹操《蒿里行》:“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后者如曹丕《燕歌行》:“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自然,因思而悲是常见的心理现象,故此二义亦相通。这句诗中的“肠断”,用的是第二义。与下句的“梦绕”相对应,合言正所谓“昼思夜想”,可见作者对秦淮胜景的情之切、思之深。在诗中,秣陵属地而言舟,秦淮属水而言楼,可见此舟非一般的舟,乃是行驶或停泊于内陆河的画船游舫;此楼亦非一般的楼,而是临水的雕梁画栋。这确实是秦淮胜景的特色。此地曾经繁华一时、声名远播,正是作者为之“肠断”“梦绕”所在。
“十日雨丝风片里,浓春艳景似残秋。”通过记游实写秦淮的自然景观(雨丝风片、浓春烟景),但当时社会变迁的痕迹(秦淮无复旧日繁华)也宛然可寻。“十目雨丝风片罩,浓春烟景似残秋。“写诗人亲履其境后的印象。明代汤显祖剧作《牡丹亭》第十出《惊梦》有云:“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炯波商船”。王士祯的诗句脱化于此,而又自出新意。上引《牡丹亭》诸句重在描写令人神怡的美景,而王士祯的“浓春烟景似残秋”却透露出无限的感伤。“浓春”不是初春,而是春意正浓的时节;“残秋”显然一片凋零、屑近严冬了。春意正浓的秦淮胜地,本应姹紫妍红、美不胜收,如今却是这等苍凉。作者的感受很深沉,但是这种感受的内容是什么?作者并未明言。“残秋”是时令即将交替的关捩点,也许诗人由时令的交替想到王朝的兴替,顿起故国之思、黍离之悲吧。或许诗人什么都没想,只是为秦淮河畔的实况与自己的心理预期大相径庭而觉得失望吧。作者虽未明言,读者却可因此而生出许多联想与忖度,欣赏此诗丰富的美感。
此诗以乐景抒哀情,由“肠断”两字可知作者怀着悲伤凄凉的心境来到了秦淮河边,虽是“雨丝风片”的春日,但在绵绵的细雨中,在潇潇的春风中,作者只感到了对秦淮河今昔对比的无限悲凉,浓艳的春光也安慰不了如残秋般的内心。全诗表达了作者对秦淮河凄凉萧条的哀伤感怀之情。
屹然天一柱,雄镇斡维东。祇说乾坤大,谁知立极功。
好梦而今已。被东风、猛教吹断,药炉烟气。纵使倾城还再得,宿昔风流尽矣。
须转忆、半生愁味。十二楼寒双鬓薄,遍人间、无此伤心地。
钗钿约,悔轻弃。
茫茫碧落音谁寄。更何年、香阶刬袜,夜阑同倚。珍重韦郎多病后,百感消除无计。
那只为、个人知己。依约竹声新月下,旧江山、一片啼鹃里。
鸡塞杳,玉笙起。
铅筑无成,不信道、英雄竟死。犹有客、弃家破产,东求力士。
太息已看秦帝矣,悲歌只念韩亡耳。道旁观、谁道祖龙耶,妄男子。
狙击处,悲风起。大索罢,浮云逝。叹事虽不就,波腾海沸。
嬴政关河空宿草,刘郎宫寝成荒垒。只千年、还响子房椎,奸雄悸。
六饮将酣豪兴多,仰天长啸奈吾何。片云忽暗楼头月,只欲凌虚一拂摩。
我闻沃洲山,渺绝如仙洲。仙洲不可到,梦想空自遒。
清风为我御,白云为我辀。欲凭万古心,穷此天地幽。
何时沃洲仙,与我相绸缪。振衣鳌峰冈,濯足津溪流。
把画庖牺图,开卷大禹畴。六经不得志,万古重删修。
悠悠天壤间,邈矣吾何求。
倚松待潮生,潮生松韵冷。野岸并维舟,僧房初出定。
五马从大夫,双凫引仙令。蹊我房莱田,入我蓬蒿径。
枯禅懒下床,逢迎失恭敬。布席忘主宾,当机率真性。
一笑清风生,微言动幽兴。良晤难久淹,有怀殊未罄。
挥手别江干,悠然发高咏。
逝水不可极,大仪无停转。悠悠三十年,微抱未遑展。
前圣去我久,积疑并㟞嵃。安得中山饮,醉冥罗众善。
猎罢春眠衬落红,耻随狸隐绣帘栊。主恩报后金铃解,溷迹桃源洞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