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而今已。被东风、猛教吹断,药炉烟气。纵使倾城还再得,宿昔风流尽矣。
须转忆、半生愁味。十二楼寒双鬓薄,遍人间、无此伤心地。
钗钿约,悔轻弃。
茫茫碧落音谁寄。更何年、香阶刬袜,夜阑同倚。珍重韦郎多病后,百感消除无计。
那只为、个人知己。依约竹声新月下,旧江山、一片啼鹃里。
鸡塞杳,玉笙起。
客行苦淫潦,道路渺不分。十步九掀淖,眷言仆夫勤。
昔旱欲讼风,今雨当诛云。我已写绿章,拟向清夜焚。
明晨江矶寺,尊酒聊对设。孰是十日游,遽成千里别。
英僚树嘉政,素友厉孤节。努力莫相忘,清宵共明月。
江南隐者人不识,一日声名动九重。地湿厌看天竺雨,月明来听景阳钟。
衲衣香暖留春麝,石钵云寒卧夜龙。何日相从陪杖屦,秋风江上采芙蓉。
长望竟何极,闽云连越边。
南州饶奇怪,赤县多灵仙。
金峰各亏日,铜石共临天。
阳岫照鸾采,阴溪喷龙泉。
残杌千代木,廧崒万古烟。
禽鸣丹壁上,猿啸青崖间。
秦皇慕隐沦,汉武愿长年。
皆负雄豪威,弃剑为名山。
况我葵藿志,松木横眼前。
所若同远好,临风载悠然。
先大父侧室,姓章氏,明崇祯丙子十一月二十七日生。年十八来归,逾年,生女子一人,不育。又十余年,而大父卒。先大母钱氏。大母早岁无子,大父因娶章大家。三年,大母生吾父,而章大家卒无出。大家生寒族,年少,又无出,及大父卒,家人趣之使行,大家则慷慨号恸不食。时吾父才八岁,童然在侧,大家挽吾父跪大母前,泣曰:“妾即去,如此小弱何?”大母曰:“若能志夫子之志,亦吾所荷也。”于是与大母同处四十余年,年八十一而卒。
大家事大母尽礼,大母亦善遇之,终身无间言。櫆幼时,犹及事大母。值清夜,大母倚帘帷坐,櫆侍在侧,大母念往事,忽泪落。櫆见大母垂泪,问何故,大母叹曰:“予不幸,汝祖中道弃予,汝祖没时,汝父才八岁。”回首见章大家在室,因指谓櫆曰:“汝父幼孤,以养以诲,俾至成人,以得有今日,章大家之力为多。汝年及长,则必无忘章大家。”时虽稚昧,见言之哀,亦知从旁泣。
大家自大父卒,遂表明。目虽无见,而操作不辍,槐七岁,与伯兄、仲兄从塾师在外庭读书。每隆冬,阴风积雪,或夜分始归,僮奴皆睡去,独大家煨炉以待。闻叩门,即应声策杖扶壁行,启门,且执手问曰:“书若熟否?先生曾朴责否?”即应以书熟,未曾朴责,乃喜。
大家垂白,吾家益贫,衣食不足以养,而大家之晚节更苦。呜呼!其可痛也夫。
堤畔春风舞绿杨,又随贾客入南昌。布帆初问芙蓉渡,水驿遥连薜荔乡。
满目白云迷浅渚,一时孤棹下寒塘。相思今夜能无赋,谁共讴吟只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