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载客恣游从,湖上参差半佛宫。回顾隙驹曾不息,沉思樽酒可教空。
层台累榭皆清旷,万户千门尽郁葱。向此行春无限乐,却惭何道继文翁。
狞风恶雨消馀春,春归到处成清阴。万枝浓绿幻春色,绛葩丹蕊俄森森。
祝融行部过九地,误纵炬火烧园林。艳妆炙日色更好,泠泠著雨红尤深。
浩歌相对作痛饮,有花为伴非孤斟。支颐半醉不成梦,恍惚参错供微吟。
只愁明日便摇落,徘徊欲去还重临。会须秋风折珠实,当载樽酒相追寻。
薄寒庭宇愁如水,和云酿成凄楚。乳燕背斜阳,算春无归处。
嫩阴浑欲暮。又迷了、冶桃前渡。一碧东园,旧痕空荡,断萍零絮。
离绪。罥平芜,微风外、声声晚鹃尤苦。吹梦堕淮西,怕阑珊无据。
六朝君莫妒。只禁受、恨烟颦雨。待相见,悄掩重帘,共剪镫深语。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