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自为芳,清心来众赏。不作却聘书,高名自标榜。
一任朱门游,终焉逢户想。睇彼隐君子,热中劳俯仰。
朝住青云下,暮蹑华堂上。翩然意气增,春温变秋爽。
俯念此微生,荣落任天壤。虽然草木姿,窃用资生养。
枕之双目明,服之年寿长。看君出北山,名实何卤莽。
罗绮成尘,莺花过眼,西子可怜憔悴。美人劫后也心寒,倩春山、另描眉翠。
芳魂渐起。似月下、归来环佩。到如今,想浓妆淡抹,依然佳丽。
句留地。往日游踪,遥指烟中寺。白苏堤上柳枝多,倚东风、为谁凝睇。
蹇修去矣。叹春梦、半归流水。问山灵、别后相思知未。
爱虚斋舫似,屋下溪流,屋上春峦。花气禽声里,正未来新暑,已尽馀寒。
黄帘两版深闭,蝴蝶上阑干。但草长侵阶,枝繁碍月,须我亲删。
衣冠。经时废,越养就清狂,习惯疏顽。长昼松风醒,把误书勘定,险韵吟安。
今朝偶想离户,访友借琴弹。怪蓦地阴沈,黑云压城如坏山。
共抱枯鱼泣,如君更可怜。倚门劳鹤发,贯斗急龙渊。
怀糈怅何适,加餐慎自全。古经天未丧,谁向夏侯传。
轼顿首再拜。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髣髴其为人矣。
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独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
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
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譊譊至今,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直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搀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己,何足为损益。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尽。
自得罪后,不敢作文字。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
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