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旦东山著乾坤,十雨世界三登村。阿安东山著一身,白云保社明月邻。
此山祗合馆此客,千载阿谁敢争席。赵侯玉立隆准孙,洗空凡马追古人。
千山万水略行遍,一锥卓住东洋岸。东洋山麓东复东,筑堂折简招两公。
倒提北斗酌银汉,灵山作樽江作钟。浩歌小袖经纶手,笑与两公举天酒。
东山今属赵家庄,敬请两公迁别乡。
青霞沈君,由锦衣经历上书诋宰执,宰执深疾之。方力构其罪,赖明天子仁圣,特薄其谴,徙之塞上。当是时,君之直谏之名满天下。已而,君纍然携妻子,出家塞上。会北敌数内犯,而帅府以下,束手闭垒,以恣敌之出没,不及飞一镞以相抗。甚且及敌之退,则割中土之战没者与野行者之馘以为功。而父之哭其子,妻之哭其夫,兄之哭其弟者,往往而是,无所控吁。君既上愤疆埸之日弛,而又下痛诸将士之日菅刈我人民以蒙国家也,数呜咽欷歔;,而以其所忧郁发之于诗歌文章,以泄其怀,即集中所载诸什是也。
君故以直谏为重于时,而其所著为诗歌文章,又多所讥刺,稍稍传播,上下震恐。始出死力相煽构,而君之祸作矣。君既没,而中朝之士虽不敢讼其事,而一时阃寄所相与谗君者,寻且坐罪罢去。又未几,故宰执之仇君者亦报罢。而君之故人俞君,于是裒辑其生平所著若干卷,刻而传之。而其子襄,来请予序之首简。
茅子受读而题之曰:若君者,非古之志士之遗乎哉?孔子删《诗》,自《小弁》之怨亲,《巷伯》之刺谗而下,其间忠臣、寡妇、幽人、怼士之什,并列之为“风”,疏之为“雅”,不可胜数。岂皆古之中声也哉?然孔子不遽遗之者,特悯其人,矜其志。犹曰“发乎情,止乎礼义”,“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焉耳。予尝按次春秋以来,屈原之《骚》疑于怨,伍胥之谏疑于胁,贾谊之《疏》疑于激,叔夜之诗疑于愤,刘蕡之对疑于亢。然推孔子删《诗》之旨而裒次之,当亦未必无录之者。君既没,而海内之荐绅大夫,至今言及君,无不酸鼻而流涕。呜呼!集中所载《鸣剑》、《筹边》诸什,试令后之人读之,其足以寒贼臣之胆,而跃塞垣战士之马,而作之忾也,固矣!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其能遗之也乎?予谨识之。
至于文词之工不工,及当古作者之旨与否,非所以论君之大者也,予故不著。嘉靖癸亥孟春望日归安茅坤拜手序。
压镜秋姿,四山浓黛和愁敛。浴空蟾影转斜河,三五凉萤闪。
清景人閒易欠。洗閒情、筒杯未酽。窣波钟罢,归尽连钱,蜻蛉孤泛。
欺月珠镫,隔花飘出閒阑槛。乱催阿滥聒清宵,鱼鸟应微厌。
残画沧洲半罨。挂西峰、苍龙睒睒。昏鸦醒未,风外稀疏,重城更点。
忆过西湖上虎丘,雪霜乘兴偶来游。苍崖古木见僧刹,落日微波迎画舟。
从道前尘都妄想,亦逢清境为淹留。座中同是东南客,试说风烟似彼不。
衢路腾轩车,鳞鳞夕埃起。幽人卧空山,一榻净如洗。
紫箫递谷声,玄鹤衔石髓。五十岁未衰,明眸烱秋水。
昨宵火昏中,祥光见弧矢。瑶花隔岁开,影醮千岩里。
三寿古来传,真诀静可拟。赠君一束书,夜半认戊巳。
江左二百年,立国初何恃。中夜荒鸡鸣,天地皆英气。
枕戈刘越石,击楫祖士稚。如此中原间,端能了公事。
局促并豫州,奇功中道坠。呜呼二豪雄,本为宗社计。
异类禽兽心,推议谅非意。石死固可哀,稚则吾何议。
徒怀墟墓间,还念金行祀。谁令若思来,后代常歔欷。
强随禅客到西禅,竹柏团青荫石泉。一首小诗吟不就,閒情元在落花边。
嬴秦乱天纲,猛志凌海水。长驱万山石,鞭策无远迩。
馀威及兹地,夜半走百鬼。仙人惜灵宫,一怒俱披靡。
巉然断崖上,遗迹俯清泚。溪声助叱咤,野藓避冠履。
兹事三千年,孰决非与是。摩挲苍玉纹,俛仰求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