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三年别,君恩未许归。从谁寻草径,为我款荆扉。
旧绕山千叠,新添竹一围。故人如见问,端欲挂朝衣。
入山抱忧刃,出山剸冰眸。缠性万古哀,挈去半若留。
叩门与翁别,惝恍何言酬。示我哀曾篇,涕沉湘水舟。
跅弛微惜才,攒念与心雠。结邻梁居士,瞽目传诗邮。
经旬不相见,倏忽殊明幽。屏居虽人外,死丧撄天游。
烈风夔罔两,雹雪无时休。埋影孑一老,上彻商声讴。
帝飨歌哭尊,孤噫专灵邱。难容一榻安,倡仄悲神州。
天谴予小子,殃及千悔尤。徵声示大戒,饮戈复以矛。
小心谨奉受,冀以回神庥。凛兹一发传,绵延羲孔忧。
肩舆下危梯,兢凌滑不收。直引霄汉魂,下落万丈湫。
阳崖硉惨澹,阴壑森飕飗。屑琼络磊磊,浑璞表修修。
有松仅自救,有竹连伛偻。枝条尽臃肿,张网纷蛛蝥。
朽枯幻大壮,照耀惊雄彪。便疑坚冰终,永永无春柔。
沉睡寂中峰,天半馀赘旒。连冈转俄断,窥罅吐乱洲。
蜿蜒白浩浩,荒江背天流。还想面壁翁,欠伸回白头。
巉岩万遮眼,聊障江海愁。栖神一峰定,飘宇孤云浮。
我心万金药,终致瞑眩瘳。
斗鹌初罢草初黄,锦袋牙牌日自将。闹市闲坊寻搭对,红尘走杀少年狂。
先生讳载,字子厚,世大梁人。少孤自立,无所不学。与焦寅游,寅喜谈兵,先生说其言。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许,上书谒范文正公。公一见知其远器,欲成就之,乃责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因劝读《中庸》。先生读其书,虽爱之,犹未以为足也,于是又访诸释老之书,累年尽究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嘉佑初,见洛阳程伯淳、正叔昆弟于京师,共语道学之要,先生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乃尽弃异学,淳如也。
京兆王公乐道尝延致郡学,先生多教人以德,从容语学者曰:“孰能少置意科举,相从于尧舜之域否?”学者闻法语,亦多有从之者。上嗣位之二年,登用大臣,思有变更,御史中丞吕晦叔荐先生于朝。既入见,上问治道,皆以渐复三代为对。上悦之。会弟天祺以言得罪,乃谒告西归,居于横渠故居。
横渠至僻陋,有田数百亩以供岁计,约而能足,人不堪其忧,而先生处之益安。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又以为教之必能养之然后信,故虽贫不能自给,苟门人之无赀者,虽粝蔬亦共之。岁值大歉,至人相食,家人恶米不凿,将春之,先生亟止之曰:“饿殍满野,虽蔬食且自愧,又安忍有择乎!”甚或咨嗟对案不食者数四。
会秦凤帅吕公荐之,诏从之。先生曰:“吾是行也,不敢以疾辞,庶几有遇焉。”及至都,公卿闻风慕之,然未有深知先生者,以所欲言尝试于人,多未之信。会有疾,谒告以归。不幸告终,不卒其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