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斋坐雨感怀书事(二首)

残书遍阅就窗明,少畅闲情赖鸟声。
断送春归花事了,一番细雨绿阴成。
明苏州府昆山人,字应龙,号丹岩。家贫好学,文宗苏东坡,书法师黄山谷。弘治中以岁贡授瑞州训导。致仕卒,年七十二。有《丹岩集》,中多与沈周、文徵明等往来题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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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庭下槐,苍苍山中桧。臭味久矣殊,荣枯莫相待。

胡为寓形生,曾不异风概。擢干初无根,交阴忽成籁。

死生诣胶漆,幼壮姿姿态。本同非不佳,末异终恐害。

吾意造化巧,淫乐为狡狯。玩此三公才,比之女萝辈。

不然世俗薄,苟合耻刚介。妄彼特立姿,乐附柔弱类。

谁能极物理,且以嘲大块。陶冶如吾言,庸庸亦何怪。

蓬莱万仞高,境先混沌凿。皎月如龙珠,横箫且骑鹤。

沃焦有大渊,尧时已为壑。昆崙与扶桑,相对永漠漠。

皇极持寸心,毋今丧我橐。当使风骨存,峻于两厓削。

空宇无滞云,枯林不留萚。一握东海杯,飞来掌中落。

仙叟赌玉尘,但解橘隐乐。焉知天外弧,夜影警神鹗。

扬州千叶旧生涯,诗到坡仙正复葩。喜见故家翻瑞药,送将新句续名花。

日高髲剃醺含露,时样梳妆肉映纱。窈窕留春春不住,诗翁留得鬓边华。

绛唇作别
十日春风,吹开一岁间桃李。
南柯惊起。归踏春风尾。
世事无凭,偶尔成忧喜。
歌声里。落花流水。明日人千里。

千峰万壑翠嵯峨,车马长年少见过。泉可濯兮田可稼,比侬盘谷不争多。

十亩新篁翠色屯,依然还是旧家墩。浮名岂惜随时改,直节元知自古存。

一代清风重有主,千年遗泽又生孙。已除芜秽供游乐,不异晴洲断石村。

我致仕年死期近,汝出家时生理难。沧海桑田何可料,一杯别酒莫留残。

甘泉之山何处山,山岳中脉来蜿蜒。淮海维扬作方镇,左右江湖中气尽。

孕奇产秀多哲人,三品瑶琨不足珍。势如黄河天上落,千枝万枝极磅礴。

又如君子温而厉,阴阳合德德乃备。我来仰止冲和色,远之可望近可即。

咫尺之水藏蛟龙,地脉况与江湖通。一朝乘云作霖雨,膏泽应须盈下土。

凉人虚堂睡思浓,夜深剪尽灯花红。
光摇珠箔梧桐月,香透纱厨茉莉风。
欹枕觉来人不寐,捻须吟罢句难工。
小蛮问我诗成未,诗在池塘草梦中。

肩舆晓踏新晴出,山色青青上客衣。昨日千林风雨过,满田白水鹭鸶飞。

分手寂无语,殷勤独此心。
梦于游处得,情向别时深。
庐岳云初起,湓城日半阴。
孤帆即千里,昨夜在东林。
江上长相忆,因高北望看。不知携老幼,何处度艰难。
屈指同人尽,伤心故里残。遥怜驱匹马,白首到微官。

戢山争凑,盘盘路几回。百寻双堑立,一罅五丁开。

树拔鲸牙出,人争蚁孔来。路旁余断碣,夫暇剔莓苔。

自从辞辇掩长门,旧事凄凉不可论。团扇曾牵怀袖影,几回相对忆君恩。

亦知春久去,花尚满陵冈。小朵穿篱白,微风过马香。

清平蒙伐罪,苗獞识尊王。盐米通吴蜀,人今无异方。

一径入松林,禅房万壑深。看峰残积雪,啸谷应清音。

鸟下僧厨食,云归香树阴。偶随方外喜,已觉净吾心。

林风吹雨川光暝,远岸鸬鹚点秋影。小楼人宿水声中,一枕溪云孤梦冷。

我本沧洲旧散仙,蘋花零落五湖船。如何对此不归去,七十二峰空暮烟。

十五日前,结而不解。
十五日后,解而不结。
正当今日,结也休,
解也休。草鞋对颊耸八耳,
拄杖横身撑两头。五湖四海衲子为冤雠。
裙色草初青。鸭绿波轻。试花霏雨湿春晴。三十六梯人不到,独唤瑶筝。
艇子忆逢迎。依旧多情。朱门只合锁娉婷。却逐彩鸾归去路,香陌春城。

  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鲁,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盘。

  公输盘曰:“夫子何命焉为?”

  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者,愿借子杀之。”公输盘不说。

  子墨子曰:“请献十金。”

  公输盘曰:“吾义固不杀人。”

  子墨子起,再拜,曰:“请说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余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

  公输盘服。

  子墨子曰:“然胡不已乎?”

  公输盘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

  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

  公输盘曰:“诺。”

  子墨子见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糠糟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

  王曰:“必为有窃疾矣。”

  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富,宋所谓无雉兔鲋鱼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糠糟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楠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王吏之攻宋也,为与此同类。”

  王曰:“善哉!虽然,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

  于是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

  公输盘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

  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

  楚王问其故。

  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

  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

  子墨子归,过宋。天雨,庇其闾中,守闾者不内也。故曰: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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