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夕袌寒衾,冥冥暗风雨。披衣待平明,起履步庭芜。
遥遥望扶桑,延目上洲渚。阴风驱层云,屯积亘山阜。
草木缠凄悲,杲日霾天步。林鸟杂乱飞,修涂限商贾。
松竹互摧折,鸱鸮肆翔舞。四海扬惊涛,鲸鲵竟吞吐。
谁云天地宽,宛足隘环堵。殊乖夙昔心,块坐阒无语。
迟迟览衿带,栉沐正冠屦。姑以勤余生,疏剔治园圃。
清晨劳寤歌,无乃思汤武。
年来何事忆莼鲈,家近秋风万顷湖。五马曾同当日渡,二疏今见古人图。
山灵尚勒移文否,田父时遭泥饮无。馀论不妨传四海,君家世世有潜夫。
古之君子,无须臾而不学,故其为徳无须臾而不进。鸡鸣而兴,莫夜而休,出则莅官治民、事师友、对宾客,入则事其亲、抚其家,教其幼贱,无须臾之间不习其事、学其礼。观天地之道,察万物之理,以究道徳之微妙,未始有顷刻之休,是故其徳日进而不可止。
古之君子,饮食、游观、疾病之际,未尝不在于学。士会食而问肴烝,则饮食之际未尝不在学也。曾晳风乎舞雩咏而归,则游观之际未尝不在学也。曾子病而易大夫箦,则疾病之际未尝不在学也。今之所谓学者,既剽盗其皮肤,攘掇其土苴,比于古之人大可愧矣。冠而仕则冠而弃之,壮而仕则壮而弃之。故后世之君子大抵从仕数年,则言语笑貌嗜欲玩习之际,比之进取之初以儒自名者,固已大异矣。
元丰之乙丑,余官于咸平,治其所居之西,即其旧而完之。既洁□新矣,于是取《诗》、《书》、古史陈于其中,暑则启扉,寒则塞向,朝夕处乎其中。余惰者也,故取古之道而名之曰“进学”,而书其说,庶朝夕得以自警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