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远行役,眷此清江湄。顾瞻江上峰,白云何葳甤。
伊人昔结宇,英词光陆离。岁月不相待,高踪邈何之。
采采山上兰,烨烨山下芝。芳菲未终夕,白露忽已滋。
江流漫浩浩,佳人归何迟。山川无终极,人生会有时。
愿言崇远业,千载与子期。
七贵雄门,五陵侠士。幂雾连云,星流电驶。载尘康庄,扬风易水。
恻惜荆高,经过赵李。历历天上,不瑕有咫。娱心极宴,聊乐我止。
仲夏苦雨乾,二麦先后熟。南风吹陇亩,惠气散清淑。
是为农夫庆,所望实其腹。沽酒醉比邻,语笑声满屋。
纷然收穫罢,高廪起相属。有周成王业,后稷播百谷。
皇天贻来牟,长世自兹卜。愿言仍岁稔,四海尽蒙福。
荒竹绕废宅,高下随女萝。新梢入林莽,迸叶杨条柯。
玉骨清且癯,埋没还奄阿。病绿烟惨悽,枯黄雨滂沱。
剑断戟复折,壮士空悲歌。伊昔主家安,森森气相摩。
箨龙起云雷,平地烟霄过。幽香澹庭除,静阴延绮罗。
一自兵尘生,人去斤斧多。寂莫秋不实,饥凤将奈何?
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
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泪欲流。
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相告讦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人迹不可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及余来宣城,问诸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疏其土,一雨未毕,沙石随下,奔流注壑涧中,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有税之户也。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