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漫天、飞花飞絮,一番春事无据。朝朝送客长亭岸,身似芦沟柳树。
归计阻。但打叠吟魂,飞过黄河去。输君容与。者双髻吹笙,双声问字,双桨夜呼渡。
他生约,亦在五湖烟雨。笛床歌板何处。才人病后风情死,负了莫釐龙女。
还肯否。重整顿清狂,也未年华暮。幽怀漫诉。要瀹茗烦他,舣舷待我,商略买山句。
唱我远游曲,唤起大鱼听。百年知几行乐,莫视酒杯轻。
记取明朝重九,访古文游台畔,黄菊重寻盟。吟啸霜风里,破帽恰多情。
吊王孙,淮水曲,酒还倾。丛芦风过瑟瑟,似作不平鸣。
身计正须温饱,底用登坛开国,一掷徇浮名。试看沧波冷,瓯梦不能惊。
天寒城南寺,门外无马迹。东风雪疾消,春泥深一尺。
岂无老款段,畏蹶不敢策。还归见儿女,怕冷不下席。
扬雄玄未就,双鬓飒已白。虽云客载酒,此意终岑寂。
功成则有命,生事亦人力。胡为不自勤,守此欲何获。
田桑既有裕,醪醴亦馀溢。嗟哉好事客,从古百无一。
淮阴山水清且閒,古祠老树生寒烟。汉家宫阙不知处,韩侯庙貌犹人间。
渚蘋无复行客荐,西风卷水秋潺湲。当时逐鹿中原起,国士由来重知己。
登坛既遇隆准公,入宫胡怨儿女子。追亡相国无始终,如何不救钟室死。
故乡虽好不能归,自古功臣多如此。
三年血泪移风俗,百岁功名岂为家。话别芙蓉花外雨,梦随沧海日边槎。
知心不谓交深浅,处世谁论调正哇。传语西台旧同辈,洞源犹未变桑麻。
山人著书好,家住小桐溪。岚气穿林合,松阴与屋齐。
看云孤鹤过,傍渚一禽啼。白发吾将隐,寻君共杖藜。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