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野幕敞琼筵,羌戎贺劳旋。
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
调箭又呼鹰,俱闻出世能。
奔狐将迸雉,扫尽古丘陵。
亭亭七叶贵,荡荡一隅清。
他日题麟阁,唯应独不名。
衰翁久已一故无,聊睇逸骥方过都。公是风流小摩诘,我为无用长侨如。
扁舟渺何之,汹汹吴江水。走马见新堤,垂虹失旧址。
战艘列旌旗,随风纷旖旎。须臾暝色至,悲笳数声起。
椎髻黄须儿,臂枪挟弧矢。篙夫趣登舟,掩篷不敢视。
但闻深夜中,刁斗鸣不已。及明问前途,山长川瀰瀰。
我生苦漂零,十载行万里。焉知及兹晨,忧伤泪如洗。
四时急相乘,五月大火中。天地为炽炉,万物皆沸铜。
吁嗟望云汉,长啸怀清风。覆载虽高厚,局蹐似不容。
蚩蚩道旁子,奔走劳厥躬。外以尘土伤,内为利害攻。
狂酲无由濯,势与群物终。安知逍遥游,采真得所从。
宝宇豁高严,剧谈叩真空。虚白从中来,清凉脱樊笼。
惜哉但独乐,不与斯人同。作诗寄妙赏,藐若凌青穹。
依隐或玩世,诡时在不逢。三复金玉音,旷然已发矇。
真龙幻出笑谈间,想像初离十二闲。只恐风雷终变化,九天飞去几时还。
梦破五更头。万虑关心不可收。忧世忧身无限事,多忧。
自笑元龙百尺楼。
寒叶雨声稠。百蛰无声已暮秋。一岁又从流水去,悠悠。
明日田家酒百瓯。
久客万事慵,好古意未歇。停骖问遗民,枉道寻断碣。
关辅古帝畿,壮观不湮没。千年阿婆陵,百里见城阙。
根连陇坂长,气压秦川阔。麒麟与狮子,左右势驰突。
侍臣罗簪缨,左右列鈇钺。当时竭财力,虑欲锢扃钥。
兴废理难逃,久为狐兔窟。忆昔阴乘阳,四海忧祸烈。
牝鸣殷家索,燕啄汉嗣绝。文皇顺天心,百战启王室。
居然攘神器,肯念黄裳吉。丁宁双陆梦,黯惨虞渊日。
尚赖得忠贤,尚能返故物。欧公信名儒,笔削未免失。
那将周馀分,续于唐日月。区区女娲石,岂补青天缺!
拟作擿瑕编,才疏愧王勃。
月色平分夜,清光锁院秋。彩毫开象纬,坛帜敞层楼。
霜肃宜鶱鹗,槎虚欲犯牛。荒烟重摇落,涕泗一凝眸。
轼启:五月末,舍弟来,得手书,劳问甚厚。日欲裁谢,因循至今。递中复辱教,感愧益甚。比日履兹初寒,起居何如。
轼寓居粗遣。但舍弟初到筠州,即丧一女子,而轼亦丧一老乳母,悼念未衰,又得乡信,堂兄中舍九月中逝去。异乡衰病,触目凄感,念人命脆弱如此。又承见喻中间得疾不轻,且喜复健。
吾侪渐衰,不可复作少年调度,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厚自养炼。谪居无事,颇窥其一二。已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冬至后,当入此室,四十九日乃出。自非废放,安得就此?太虚他日一为仕宦所縻,欲求四十九日闲,岂可复得耶?当及今为之,但择平时所谓简要易行者,日夜为之,寝食之外,不治他事。但满此期,根本立矣。此后纵复出从人事,事已则心返,自不能废矣。此书到日,恐已不及,然亦不须用冬至也。
寄示诗文,皆超然胜绝,娓娓焉来逼人矣。如我辈亦不劳逼也。太虚未免求禄仕,方应举求之,应举不可必。窃为君谋,宜多著书,如所示《论兵》及《盗贼》等数篇,但似此得数十首,皆卓然有可用之实者,不须及时事也。但旋作此书,亦不可废应举。此书若成,聊复相示,当有知君者,想喻此意也。
公择近过此,相聚数日,说太虚不离口。莘老未尝得书,知未暇通问。程公辟须其子履中哀词,轼本自求作,今岂可食言。但得罪以来,不复作文字,自持颇严,若复一作,则决坏藩墙,今后仍复衮衮多言矣。
初到黄,廪入既绝,人口不少,私甚忧之,但痛自节俭,日用不得过百五十。每月朔,便取四千五百钱,断为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旦,用画叉挑取一块,即藏去叉,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以待宾客,此贾耘老法也。度囊中尚可支一岁有余,至时别作经画,水到渠成,不须顾虑,以此胸中都无一事。
所居对岸武昌,山水佳绝。有蜀人王生在邑中,往往为风涛所隔,不能即归,则王生能为杀鸡炊黍,至数日不厌。又有潘生者,作酒店樊口,棹小舟径至店下,村酒亦自醇酽。柑桔椑柿极多,大芋长尺余,不减蜀中。外县米斗二十,有水路可致。羊肉如北方,猪牛獐鹿如土,鱼蟹不论钱。岐亭监酒胡定之,载书万卷随行,喜借人看。黄州曹官数人,皆家善庖馔,喜作会。太虚视此数事,吾事岂不既济矣乎!欲与太虚言者无穷,但纸尽耳。展读至此,想见掀髯一笑也。
子骏固吾所畏,其子亦可喜,曾与相见否?此中有黄冈少府张舜臣者,其兄尧臣,皆云与太虚相熟。儿子每蒙批问,适会葬老乳母,今勾当作坟,未暇拜书。晚岁苦寒,惟万万自重。李端叔一书,托为达之。夜中微被酒,书不成字,不罪不罪!不宣。轼再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