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于国兮长于原壄。言语讷譅兮又无彊辅。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
数言便事兮见怨门下。王不察其长利兮卒见弃乎原壄。
伏念思过兮无可改者。群众成朋兮上浸以惑。巧佞在前兮贤者灭息。
尧舜圣已没兮孰为忠直?高山崔巍兮水流汤汤。
死日将至兮与麋鹿如坈。块兮鞠,当道宿,举世皆然兮余将谁告?
斥逐鸿鹄兮近习鸱枭,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异心。
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悠悠苍天兮莫我振理。
窃怨君之不寤兮吾独死而后已。
独向江心挽倒流,忠臣投死入东瓯。侧身天地成孤注,满目河山寄一舟。
朱鸟西台人尽哭,红羊南海劫初收。可怜此屿无多土,曾抵杭州与汴州。
鸣雨过青嶂,飞烟绕碧萝。庭空留鹤迹,江静听渔歌。
长夏迎人少,高年礼佛多。飘飘飞锡处,千里又相过。
赵宋遗民,江湖寄客,灌莽荒墩一个。念半世、青衫红泪,哭不了、中原天堕。
到如今、白骨空山,风云护、未许短犁耕破。叹青史遗文,多年读遍,此日墓门亲过。
一盏椒浆浇道左。问浩气雄才,销沉何所。平吴志、功名未展;
访戴梦、烟波长锁。剩斜阳、三尺荒碑,惹千载骚人,停鞭驻舸。
也还胜兰亭,水声咽处,寂寞冬青花朵。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