钿阁月初斜。霓裳閒旧家。病西风、还护屏纱。消受伶俜寒蝶意,香不到,鬓边鸦。
衰帽侧霜华。尊前百感加。卷帘人、同是天涯。教理秋妆临镜看,人毕竟,淡于花。
不见中书君,不闻老成人。为君作佳传,继者皆尖新。
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
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亮答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
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辛丑二年驾黄龙,抚摩河伯鞭驱风。朝发夕至见铜鼓,铜鼓簴县神上宫。
初见殊形胆若怯,跂翼古异心推崇。传自马援伐蛮方,得此交趾夷甸中。
刻列星辰及牛女,魑魅魍魉无能逢。丹翠金石杂其状,恍惚太上鬼斧工。
更凿龟螭踞其背,一阴一阳立雌雄。父老相传国初时,击之声震千里洪。
水旱灾祲告海若,伐鼓鼓响神来宗。至此正统北狩年,萧养作逆据大东。
僭王改号侮诸夏,欲取两鼓归贼中。百神奋怒不肯与,贼窃其一归艨艟。
风雨雷电海水黑,此鼓跃入溟濛空。以后击雌雄辄应,离别凄惨难为容。
迩来好事铸其匹,钜细新故岂等同。近闻儋耳之间山崩裂,流沙激出铜鼓公。
体制尺寸恰相类,民欲归神贪天功。相君有力夺异贝,袭诸记室深房栊。
俗人耳食未尽信,怀古感慨思其踪。昌黎石鼓子瞻和,前后两歌歌鏦鏦。
方生歌此分鼎足,不负神天魂梦通。
闲消我有肆帘风,寓墨金源旧事丛。野史功臣惭褚补,圭斋诤友悔刘通。
书钞冷局仇难遍,字订讹传拟未工。长此一编深箧底,敢言载笔附群公。
南山射虎曾得名,壁上忽见令我惊。何物敢尔来户庭,屡叱不动仍生狞。
画师前身是山灵,胸中有虎无丹青。老槲数笔平扫成,杀气惨淡猛气横。
头颅半妥蹲孤城,怒尾倒插蟠霜旌。铁须张磔疑有声,赤吻沥血犹带腥。
抱石欲卧伏欲腾,爪入石角瞠不瞑。寒电夹镜骞两睛,四座凛凛阴风生。
威棱神采出典刑,邈龊乃是金天精。伊昔诗家杜少陵,酷爱赋马并赋鹰。
为怜神俊故屡称,我今赋虎亦有徵。要得猛士建太平,坐令四海皆澄清。
吁嗟掷笔还抚膺,世间道路多棘荆,伥鬼磨牙不可行。
植曰:数日不见,思子为劳,想同之也。
仆少好为文章,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然今世作者,可略而言也。昔仲宣独步于汉南,孔璋鹰扬于河朔,伟长擅名于青土,公干振藻于海隅,德琏发迹于大魏,足下高视于上京。当此之时,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顿八紘以掩之,今尽集兹国矣。然此数子犹复不能飞鶱绝迹,一举千里。以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而多自谓能与司马长卿同风,譬画虎不成反为狗也,前书嘲之,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夫钟期不失听,于今称之,吾亦不能妄叹者,畏后世之嗤余也。
世人之著述,不能无病,仆常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昔丁敬礼常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自以才不过若人,辞不为也。敬礼谓仆,卿何疑难,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昔尼父之文辞,与人流通,至于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过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见也。
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于淑媛,有龙渊之利,乃可以议于断割,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訾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息乎?人各有好尚,兰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茎之发,众人所同乐,而墨翟有非之论,岂可同哉!
今往仆少小所著辞赋一通相与,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耳,犹称壮夫不为也。吾虽德薄,位为藩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则将采庶官之实录,辩时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而一家之言,虽未能藏之于名山,将以传之同好,非要之皓首,岂今日之论乎?其言之不惭,恃惠子之知我也。
明早相迎,书不尽怀,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