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善状物,长于运丹青。丹青入巧思,万物无遁形。
诗画善状物,长于运丹诚。丹诚入秀句,万物无遁情。
诗者人之志,言者心之声。志因言以发,声因律而成。
多识于鸟兽,岂止毛与翎。多识于草木,岂止枝与茎。
不有风雅颂,何由知功名。不有赋比兴,何由知废兴。
观朝廷盛事,壮社稷威灵。有汤武缔构,无幽厉欹倾。
知得之艰难,肯失之骄矜。去巨蠹奸邪,进不世贤能。
择阴阳粹美,索天地精英。籍江山清润,揭日月光荣。
收之为民极,著之为国经。播之于金石,奏之于大庭。
感之以人心,告之以神明。人神之胥悦,此所谓和羹。
既有虞舜歌,岂无皋陶赓。既有仲尼删,岂无季札听。
必欲乐天下,舍诗安足凭。得吾之绪馀,自可致升平。
织翠为裳,凝丹作距,飞来何处烟暝。金索珊珊,落下碧梧银井。
忆蜀国、待诏图中,共棘雀、山花相映。难定。试洗却浓妆,雪衣嫌影。
挂向玉堂深处,莫百啭軥辀,恼人幽靓。梦结梨云,怕是数声惊醒。
若觅句、负手巡檐,更摊书、茶清香冷。风静。好低徊一曲,伴他寒磬。
历阳鱼鳖事堪悲,冬岭孤松性不移。报与子卿书一纸,应怜越鸟忆南枝。
苍山烟暝,碧波云淡,画船闲舣蘋洲。人坐镜中,棹停天上,扣舷浩发新讴。
斜日水西头,正莺寻芳树,燕绕红楼。谁整雕鞍,拂衣将去更淹留。
春风旧日遨游,曾雾迷兰枻,雨滞棠舟。须信当年,五陵年少,争夸肥马轻裘。
欲语且还休,问谁家庭院,深锁清秋。杨柳无情,也低眉黛助人愁。
万瓦连云人世空,一鸡啼日海波红。欲窥倒影清溟外,故著危亭紫翠中。
大蜡岭,小蜡岭,东南相望两尖顶。千崖无人野蕉绿,一涧缘山石泉冷。
伊谁置县当僻源,井邑人废馀荒村。后来分隶曲江县,偏与豹狼生子孙。
荒山亘连二百里,六寨獠兵连岁起。韶州号令不知闻,势力凭凌自倾傂。
一从洪武初设官,路启旌旂笳鼓喧。莲塘镇里立廨宇,父老欢呼来聚看。
往时养马如养牛,腾踔山谷夸豪酋。只今买牛还卖马,弃掷弓刀事耕稼。
今年我从英德来,攀岩历壑何艰哉。路穷蒲岭见空豁,白昼阴霾浑不开。
阴风鬼号荒古道,嗟尔遗民真再造。男不事诗书,女不理蚕桑。
草衣蕉布无冬夏,蓬首垢足畏客如麇獐。食储岁饱一千户,馀四百石输官粮。
自言老死不出乡,官事不生衣食强。三朝作社共杀牲,十室纳稼同囷仓。
开畬烧土任耕作,引水激机舂稻粱。榛栗遍秋岭,旨蓄足冬藏。
月上叱牛日入毕,营求易足本天性,耳目不移非外物。
况闻畏法如畏虎,道路不遗门不拄。鸡豚日出散如烟,米粟年登贱于土。
我怜浑朴若可亲,岂有毒厉兴妖神。由来仁化感木石,宜以礼义开真淳。
君不见铜场恶溪流赤水,八月禾花瘴烟起。秖言北客少生还,宁信土人长不死。
我歌翁源行,听者莫伤情。丈夫正气易水土,薄俗可敦浑可清。
便骑黄犊入山去,閒与洞民歌太平。
江上阻兵革,胡为还远行。游梁愧凭轼,过宋忆班荆。
霜鬓增枚叔,风怀减马卿。似闻海氛息,捩舵且遄征。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
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
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
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
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
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
良无盘石固,虚名复何益?
近奉违,亟辱问讯,具审起居佳胜,感慰深矣。某受性刚简,学迂材下,坐废累年,不敢复齿缙绅。自还海北,见平生亲旧,惘然如隔世人,况与左右无一日之雅,而敢求交乎?数赐见临,倾盖如故,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孔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远。”又曰:“辞达而已矣。”夫言止于达意,即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风捕景,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谓之雕虫乎?使贾谊见孔子,升堂有余矣,而乃以赋鄙之,至与司马相如同科,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因论文偶及之耳。欧阳文忠公言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非人所能以口舌定贵贱也。纷纷多言,岂能有益于左右,愧悚不已!
所须惠力法雨堂两字,轼本不善作大字,强作终不佳;又舟中局迫难写,未能如教。然轼方过临江,当往游焉。或僧有所欲记录,当为作数句留院中,慰左右念亲之意。今日至峡山寺,少留即去。愈远,惟万万以时自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