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当涂次池阳崎岖山行石多可爱因用袁席之

平生爱奇石,如见古君子。
一卷窗牖间,时复为隐几。
兹行池阳路,终日乱山里。
道傍石丛生,牛羊乱虎兕。
中有篆籀文,鼎彝间罍洗。
纵横更簨虡,埋没见追蠡。
嗟予心好之,愧恨无能徙。
着手为摩挲,却立复睥睨。
有似南阳公,可就不可致。
是宜米元章,一见辄下拜。
徜可从予招,安车更加礼。

  王居安(约1167~1232),字简卿、资道,原籍方岩(今属温岭),定居黄岩县城岩魁坊(今郏家巷)。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进士,甲科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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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宦晨昏阙,尊尊义取斯。穷愁年貌改,寂历尔胡为。
不谄词多忤,无容礼益卑。微生尚何有,远迹固其宜。
思扰梁山曲,情遥越鸟枝。故园从海上,良友邈天涯。
云雨叹一别,川原劳载驰。上惭伯乐顾,中负叔牙知。
去国诚寥落,经途弊险巇.岁逢霜雪苦,林属蕙兰萎。
欲赠幽芳歇,行悲旧赏移。一从关作限,两见月成规。
苒苒穷年籥,行行尽路岐。征鞍税北渚,归帆指南垂。
树晚犹葱蒨,江寒尚渺瀰。土风从楚别,山水入湘奇。
石濑相奔触,烟林更蔽亏。层崖夹洞浦,轻舸泛澄漪。
松筱行皆傍,禽鱼动辄随。惜哉边地隔,不与故人窥。
畴昔陪鹓鹭,朝阳振羽仪。来音虽寂寞,接景每逶迤。
朝罢冥尘事,宾来话酒卮。邀欢逐芳草,结兴选华池。
及此风成叹,何时雾可披。自怜无用者,谁念有情离。
望美音容阔,怀贤梦想疲。因声达霄汉,持拙守东陂。
岁岁重阳,何曾是、两般时景。人自有、悲欢离合,晦明朝暝。日月湖边来往艇,楼台水底参差影。又何妨、时暂狎沧波,轻鸥并。
闲顿放,朱门静。新结里,朱帘整。尽百年人事,移场换境。欲插黄花身已老,强倾绿醑心先醒。羡游鱼、有钓不能收,钩空饼。
坐曹据案心目疲,出门上马行何之。
阙然久不见这美,率意共往初无期。
正逢揽辔欲有适,为我却解连环羁。
闲轩适足容数客,夏木初繁有佳色。
呼儿取次具杯盘,青眼相逢喜无极。
檀槽锦带小青娥,妙质何须夸绮罗。
按弦运拨惊四麻,当今老手谁能过。
弹为幽鸟啄寒木,园林飒飒风雨和。
喙长爪短跃更上,丁丁取蠹何其多。
曲终拂羽忽飞,去不觉酒尽朱颜酡。
已闻啄木趋,又闻啄木歌。
雄文更复值绝艺,有如天际倾长河。
今朝壮观诚极乐,去此将奈寂寞何。
归来解带豁胸腹,坐踞胡床仰看怀。
从今三日不洗耳,耳内泠泠有残曲。
人间何物号富贵,纡紫怀金尽虚器。
知君自处真得策,身外百悉都掷置。
太学餐钱月向何,客来取酒现醒醉。

日短日长凭大化,人非人是信当时。岂无湖水甘神瀵,更有溪毛当紫芝。

步入尘埃迟亦得,乐非形器熟曾知。泯然独与溪堂坐,畏垒千年或在兹。

天鸡树下日如血,西楼耿耿明河灭。蜡泪滴残妆未成,独把海绡拂秋月。

兰笑连啼各不免,镜中红翠流年转。七十鸳鸯俱锦毛,凭谁持照思深浅。

年来鞍马困尘埃,赖有青山豁我怀。
日暮北风吹雨去,数峰清瘦出云来。

畴昔熙宁盛,远同麟趾时。内敦勤俭德,阴辅太平基。

馀烈光彤史,追荣备母仪。遗民怀永裕,箫鼓不胜悲。

拜新月,拜月顾月圆。
新月有圆诗,人别何时见。

柳塘竹坞睹风轻,日午黄鹂深处鸣。读罢草堂无一事,尊前同对水云清。

才过中秋,几处砧敲,冰轮倍明。忆桂花香满,浓侵庭院,梧桐阴碧,低覆轩楹。

无伴飞觞,何人击钵,总有新诗勉强成。空阶畔,暗蛩相答,亦诉难平。

嫦娥苦爱长生。也耐尽、琼楼冷淡情。望迢迢银汉,初更已报,茫茫玉宇,万籁无声。

枚乘观涛,谢庄赋月,各抱幽怀天地清。沉吟久,正露华如水,斗转参横。

  仪凤中,有儒生柳毅者,应举下第,将还湘滨。念乡人有客于泾阳者,遂往告别。至六七里,鸟起马惊,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见有妇人,牧羊于道畔。毅怪视之,乃殊色也。然而蛾脸不舒,巾袖无光,凝听翔立,若有所伺。毅诘之曰:“子何苦而自辱如是?”妇始楚而谢,终泣而对曰:“贱妾不幸,今日见辱问于长者。然而恨贯肌骨,亦何能愧避?幸一闻焉。妾,洞庭龙君小女也。父母配嫁泾川次子,而夫婿乐逸,为婢仆所惑,日以厌薄。既而将诉于舅姑,舅姑爱其子,不能御。迨诉频切,又得罪舅姑。舅姑毁黜以至此。”言讫,歔欷流涕,悲不自胜。又曰:“洞庭于兹,相远不知其几多也?长天茫茫,信耗莫通。心目断尽,无所知哀。闻君将还吴,密通洞庭。或以尺书寄托侍者,未卜将以为可乎?”毅曰:“吾义夫也。闻子之说,气血俱动,恨无毛羽,不能奋飞,是何可否之谓乎!然而洞庭深水也。吾行尘间,宁可致意耶?惟恐道途显晦,不相通达,致负诚托,又乖恳愿。子有何术可导我邪?”女悲泣且谢,曰:“负载珍重,不复言矣。脱获回耗,虽死必谢。君不许,何敢言。既许而问,则洞庭之与京邑,不足为异也。”毅请闻之。女曰:“洞庭之阴,有大橘树焉,乡人谓之‘社橘’。君当解去兹带,束以他物。然后叩树三发,当有应者。因而随之,无有碍矣。幸君子书叙之外,悉以心诚之话倚托,千万无渝!”毅曰:“敬闻命矣。”女遂于襦间解书,再拜以进。东望愁泣,若不自胜。毅深为之戚,乃致书囊中,因复谓曰:“吾不知子之牧羊,何所用哉?神岂宰杀乎?”女曰:“非羊也,雨工也。”“何为雨工?”曰:“雷霆之类也。”毅顾视之,则皆矫顾怒步,饮龁甚异,而大小毛角,则无别羊焉。毅又曰:“吾为使者,他日归洞庭,幸勿相避。”女曰:“宁止不避,当如亲戚耳。”语竟,引别东去。不数十步,回望女与羊,俱亡所见矣。

  其夕,至邑而别其友,月余到乡,还家,乃访友于洞庭。洞庭之阴,果有社橘。遂易带向树,三击而止。俄有武夫出于波问,再拜请曰:“贵客将自何所至也?”毅不告其实,曰:“走谒大王耳。”武夫揭水止路,引毅以进。谓毅曰:“当闭目,数息可达矣。”毅如其言,遂至其宫。始见台阁相向,门户千万,奇草珍木,无所不有.夫乃止毅,停于大室之隅,曰:“客当居此以俟焉。”毅曰:“此何所也?”夫曰:“此灵虚殿也。”谛视之,则人间珍宝毕尽于此。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帘以水精,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奇秀深杳,不可殚言。然而王久不至。毅谓夫曰:“洞庭君安在哉?”曰:“吾君方幸玄珠阁,与太阳道士讲《火经》,少选当毕。”毅曰:“何谓《火经》?”夫曰:“吾君,龙也。龙以水为神,举一滴可包陵谷。道士,乃人也。人以火为神圣,发一灯可燎阿房。然而灵用不同,玄化各异。太阳道士精于人理,吾君邀以听焉。”语毕而宫门辟,景从云合,而见一人,披紫衣,执青玉。夫跃曰:“此吾君也!”乃至前以告之。

  君望毅而问曰:“岂非人间之人乎?”对曰:“然。”毅而设拜,君亦拜,命坐于灵虚之下。谓毅曰:“水府幽深,寡人暗昧,夫子不远千里,将有为乎?”毅曰:“毅,大王之乡人也。长于楚,游学于秦。昨下第,闲驱泾水右涘,见大王爱女牧羊于野,风鬟雨鬓,所不忍睹。毅因诘之,谓毅曰:‘为夫婿所薄,舅姑不念,以至于此’。悲泗淋漓,诚怛人心。遂托书于毅。毅许之,今以至此。”因取书进之。洞庭君览毕,以袖掩面而泣曰:“老父之罪,不能鉴听,坐贻聋瞽,使闺窗孺弱,远罹构害。公,乃陌上人也,而能急之。幸被齿发,何敢负德!”词毕,又哀咤良久。左右皆流涕。时有宦人密侍君者,君以书授之,令达宫中。须臾,宫中皆恸哭。君惊,谓左右曰:“疾告宫中,无使有声,恐钱塘所知。”毅曰:“钱塘,何人也?”曰:“寡人之爱弟,昔为钱塘长,今则致政矣。”毅曰:“何故不使知?”曰:“以其勇过人耳。昔尧遭洪水九年者,乃此子一怒也。近与天将失意,塞其五山。上帝以寡人有薄德于古今,遂宽其同气之罪。然犹縻系于此,故钱塘之人日日候焉。”语未毕,而大声忽发,天拆地裂。宫殿摆簸,云烟沸涌。俄有赤龙长千余尺,电目血舌,朱鳞火鬣,项掣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乃擘青天而飞去。毅恐蹶仆地。君亲起持之曰:“无惧,固无害。”毅良久稍安,乃获自定。因告辞曰:“愿得生归,以避复来。”君曰:“必不如此。其去则然,其来则不然,幸为少尽缱绻。”因命酌互举,以款人事。

  俄而祥风庆云,融融恰怡,幢节玲珑,箫韶以随。红妆千万,笑语熙熙。中有一人,自然蛾眉,明珰满身,绡縠参差。迫而视之,乃前寄辞者。然若喜若悲,零泪如丝。须臾,红烟蔽其左,紫气舒其右,香气环旋,入于宫中。君笑谓毅曰:“泾水之囚人至矣。”君乃辞归宫中。须臾,又闻怨苦,久而不已。有顷,君复出,与毅饮食。又有一人,披紫裳,执青玉,貌耸神溢,立于君左。君谓毅曰:“此钱塘也。”毅起,趋拜之。钱塘亦尽礼相接,谓毅曰:“女侄不幸,为顽童所辱。赖明君子信义昭彰,致达远冤。不然者,是为泾陵之土矣。飨德怀恩,词不悉心。”毅撝退辞谢,俯仰唯唯。然后回告兄曰:“向者辰发灵虚,巳至泾阳,午战于彼,未还于此。中间驰至九天,以告上帝。帝知其冤,而宥其失。前所谴责,因而获免。然而刚肠激发,不遑辞候,惊扰宫中,复忤宾客。愧惕惭惧,不知所失。”因退而再拜。君曰:“所杀几何?”曰:“六十万。”“伤稼乎?”曰:“八百里。”无情郎安在?”曰:“食之矣。”君怃然曰:“顽童之为是心也,诚不可忍,然汝亦太草草。赖上帝显圣,谅其至冤。不然者,吾何辞焉?从此以去,勿复如是。”钱塘君复再拜。是夕,遂宿毅于凝光殿。

  明日,又宴毅于凝碧宫。会友戚,张广乐,具以醪醴,罗以甘洁。初,笳角鼙鼓,旌旗剑戟,舞万夫于其右。中有一夫前曰:“此《钱塘破阵乐》。”旌杰气,顾骤悍栗。座客视之,毛发皆竖。复有金石丝竹,罗绮珠翠,舞千女于其左,中有一女前进曰:“此《贵主还宫乐》。”清音宛转,如诉如慕,坐客听下,不觉泪下。二舞既毕,龙君大悦。锡以纨绮,颁于舞人,然后密席贯坐,纵酒极娱。酒酣,洞庭君乃击席而歌曰:“大天苍苍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狐神鼠圣兮,薄社依墙。雷霆一发兮,其孰敢当?荷贞人兮信义长,令骨肉兮还故乡,齐言惭愧兮何时忘!”洞庭君歌罢,钱塘君再拜而歌曰:“上天配合兮,生死有途。此不当妇兮,彼不当夫。腹心辛苦兮,泾水之隅。风霜满鬓兮,雨雪罗襦。赖明公兮引素书,令骨肉兮家如初。永言珍重兮无时无。”钱塘君歌阕,洞庭君俱起,奉觞于毅。毅踧踖而受爵,饮讫,复以二觞奉二君,乃歌曰:“碧云悠悠兮,泾水东流。伤美人兮,雨泣花愁。尺书远达兮,以解君忧。哀冤果雪兮,还处其休。荷和雅兮感甘羞。山家寂寞兮难久留。欲将辞去兮悲绸缪。”歌罢,皆呼万岁。洞庭君因出碧玉箱,贮以开水犀;钱塘君复出红珀盘,贮以照夜玑:皆起进毅,毅辞谢而受。然后宫中之人,咸以绡彩珠璧,投于毅侧。重叠焕赫,须臾埋没前后。毅笑语四顾,愧谢不暇。洎酒阑欢极,毅辞起,复宿于凝光殿。

  翌日,又宴毅于清光阁。钱塘因酒作色,踞谓毅曰:“不闻猛石可裂不可卷,义士可杀不可羞耶?愚有衷曲,欲一陈于公。如可,则俱在云霄;如不可,则皆夷粪壤。足下以为何如哉?”毅曰:“请闻之。”钱塘曰:“泾阳之妻,则洞庭君之爱女也。淑性茂质,为九姻所重。不幸见辱于匪人,今则绝矣。将欲求托高义,世为亲戚,使受恩者知其所归,怀爱者知其所付,岂不为君子始终之道者?”毅肃然而作,欻然而笑曰:“诚不知钱塘君孱困如是!毅始闻跨九州,怀五岳,泄其愤怒;复见断金锁,掣玉柱,赴其急难。毅以为刚决明直,无如君者。盖犯之者不避其死,感之者不爱其生,此真丈夫之志。奈何萧管方洽,亲宾正和,不顾其道,以威加人?岂仆人素望哉!若遇公于洪波之中,玄山之间,鼓以鳞须,被以云雨,将迫毅以死,毅则以禽兽视之,亦何恨哉!今体被衣冠,坐谈礼义,尽五常之志性,负百行怖之微旨,虽人世贤杰,有不如者,况江河灵类乎?而欲以蠢然之躯,悍然之性,乘酒假气,将迫于人,岂近直哉!且毅之质,不足以藏王一甲之间。然而敢以不伏之心,胜王不道之气。惟王筹之!”钱塘乃逡巡致谢曰:“寡人生长宫房,不闻正论。向者词述疏狂,妄突高明。退自循顾,戾不容责。幸君子不为此乖问可也。”其夕,复饮宴,其乐如旧。毅与钱塘遂为知心友。

  明日,毅辞归。洞庭君夫人别宴毅于潜景殿,男女仆妾等悉出预会。夫人泣谓毅曰:“骨肉受君子深恩,恨不得展愧戴,遂至睽别。”使前泾阳女当席拜毅以致谢。夫人又曰:“此别岂有复相遇之日乎?”毅其始虽不诺钱塘之情,然当此席,殊有叹恨之色。宴罢,辞别,满宫凄然。赠遗珍宝,怪不可述。毅于是复循途出江岸,见从者十余人,担囊以随,至其家而辞去。毅因适广陵宝肆,鬻其所得。百未发一,财已盈兆。故淮右富族,咸以为莫如。遂娶于张氏,亡。又娶韩氏。数月,韩氏又亡。徙家金陵。常以鳏旷多感,或谋新匹。有媒氏告之曰:“有卢氏女,范阳人也。父名曰浩,尝为清流宰。晚岁好道,独游云泉,今则不知所在矣。母曰郑氏。前年适清河张氏,不幸而张夫早亡。母怜其少,惜其慧美,欲择德以配焉。不识何如?”毅乃卜日就礼。既而男女二姓俱为豪族,法用礼物,尽其丰盛。金陵之士,莫不健仰。居月余,毅因晚入户,视其妻,深觉类于龙女,而艳逸丰厚,则又过之。因与话昔事。妻谓毅曰:“人世岂有如是之理乎?”

  经岁余,有一子。毅益重之。既产,逾月,乃秾饰换服,召毅于帘室之间,笑谓毅曰:“君不忆余之于昔也?”毅曰:“夙为姻好,何以为忆?”妻曰:“余即洞庭君之女也。泾川之冤,君使得白。衔君之恩,誓心求报。洎钱塘季父论亲不从,遂至睽违。天各一方,不能相问。父母欲配嫁于濯锦小儿某。遂闭户剪发,以明无意。虽为君子弃绝,分见无期。而当初之心,死不自替。他日父母怜其志,复欲驰白于君子。值君子累娶,当娶于张,已而又娶于韩。迨张、韩继卒,君卜居于兹,故余之父母乃喜余得遂报君之意。今日获奉君子,咸善终世,死无恨矣。”因呜咽,泣涕交下。对毅曰:“始不言者,知君无重色之心。今乃言者,知君有感余之意。妇人匪薄,不足以确厚永心,故因君爱子,以托相生。未知君意如何?愁惧兼心,不能自解。君附书之日,笑谓妾曰:‘他日归洞庭,慎无相避。’诚不知当此之际,君岂有意于今日之事乎?其后季父请于君,君固不许。君乃诚将不可邪,抑忿然邪?君其话之。”毅曰:“似有命者。仆始见君子,长泾之隅,枉抑憔悴,诚有不平之志。然自约其心者,达君之冤,余无及也。以言‘慎无相避’者,偶然耳,岂有意哉。洎钱塘逼迫之际,唯理有不可直,乃激人之怒耳。夫始以义行为之志,宁有杀其婿而纳其妻者邪?一不可也。某素以操真为志尚,宁有屈于己而伏于心者乎?二不可也。且以率肆胸臆,酬酢纷纶,唯直是图,不遑避害。然而将别之日。见君有依然之容,心甚恨之。终以人事扼束,无由报谢。吁,今日,君,卢氏也,又家于人间。则吾始心未为惑矣。从此以往,永奉欢好,心无纤虑也。”妻因深感娇泣,良久不已。有顷,谓毅曰:“勿以他类,遂为无心,固当知报耳。夫龙寿万岁,今与君同之。水陆无往不适。君不以为妄也。”毅嘉之曰:“吾不知国客乃复为神仙之饵!”。乃相与觐洞庭。既至,而宾主盛礼,不可具纪。

  后居南海仅四十年,其邸第、舆马、珍鲜、服玩,虽侯伯之室,无以加也。毅之族咸遂濡泽。以其春秋积序,容状不衰。南海之人,靡不惊异。

  洎开元中,上方属意于神仙之事,精索道术。毅不得安,遂相与归洞庭。凡十余岁,莫知其迹。

  至开元末,毅之表弟薛嘏为京畿令,谪官东南。经洞庭,晴昼长望,俄见碧山出于远波。舟人皆侧立,曰:“此本无山,恐水怪耳。”指顾之际,山与舟相逼,乃有彩船自山驰来,迎问于嘏。其中有一人呼之曰:“柳公来候耳。”嘏省然记之,乃促至山下,摄衣疾上。山有宫阙如人世,见毅立于宫室之中,前列丝竹,后罗珠翠,物玩之盛,殊倍人间。毅词理益玄,容颜益少。初迎嘏于砌,持嘏手曰:“别来瞬息,而发毛已黄。”嘏笑曰:“兄为神仙,弟为枯骨,命也。”毅因出药五十丸遗嘏,曰:“此药一丸,可增一岁耳。岁满复来,无久居人世以自苦也。”欢宴毕,嘏乃辞行。自是已后,遂绝影响。嘏常以是事告于人世。殆四纪,嘏亦不知所在。

  陇西李朝威叙而叹曰:“五虫之长,必以灵者,别斯见矣。人,裸也,移信鳞虫。洞庭含纳大直,钱塘迅疾磊落,宜有承焉。嘏咏而不载,独可邻其境。愚义之,为斯文。”

睡觉五更钟,正好深提省。只看如今梦几般,觉后原无影。
明暗若从来,且道来从甚。不是空生不是根,认取真如性。

我昔过北邙,春云暗夕阳。今来渡渭水,黄叶秋风里。

洛阳骑走咸阳道,客头未白心欲老。秦锢南山汉为墓,望里累累总烟雾。

文王庙古不锁门,驱车愁山毕郢原。

百年逢转甲,九月两长庚。巳尽田家乐,不求身外名。

仙源通句曲,瑞气接荆城。会见骑黄鹤,吹箫作凤鸣。

长日斋心解息机,聊堪经月掩衡扉。
忘言客难将谁设,避地车尘亦自稀。
蝉寂松风还易听,雀惊荷露定难依。
朝来争席犹相笑,却信人间事转非。
碧落风如洗,清光镜不分。弦歌方对酒,山谷尽无云。
振卧淮阳病,悲秋宋玉文。今来强携妓,醉舞石榴裙。

九宫变而河洛出,世轨千载无真传。尼山那有闭房记,桓法融乃玄之玄。

谶始哀平未深考,亡秦者胡在其前。真人崛起有符命,唐宋国祚皆绵延。

有明太祖奋徒步,太平一桶逢周颠。得之者顺失亦顺,学穷造化闻青田。

铁冠道人更狡狯,此图画出葫芦禅。上书一榜擘窠势,垂裳而治庭之边。

下环盗贼以千数,绕墙刀槊兼戈鋋。其中有树倚山侧,一人披发枝上悬。

旁跪一人亦自绞,阴风惨日吹寒烟。事过观之易得解,当时得勿心茫然。

人言明祖如汉祖,功臣屠戮多牵连。道人惜此当讽谏,杀机或者生悲怜。

我谓阴阳乃小数,杂家曾志班孟坚。羲经十言教消息,盛衰岂有人操权。

运会下趋巧机泄,始矜私智窥先天。唐虞不为子孙计,夏商末世终歼旃。

周家历数过其卜,宝龟无凭宜弃捐。孔子修经亦修纬,坤凿度亡存者乾。

金鸡玉羊本爻象,是纬非谶须讨研。捐益三代知百世,王者必有五百年。

我持此语告天下,不读孔孟非神仙。

亭皋霜重飞叶满。听西风断雁。闲凭危阑,斜阳红欲敛。
行人归期太晚。误仿佛、征帆几点。水远连天,愁云遮望眼。

大江东下势如军,万里秋光此夜分。去国元非章子厚,立朝只合范希文。

荷衣太薄从新制,兰畹将芜趁早耘。众口是非何日定,自将尧舜致吾君。

孤云触壁垒,翩来堕东荒。沧海试临眺,势压万丈强。

积水澹悠悠,亹断中无梁。户限割要会,龙蜃渊委藏。

日月蹋潮至,涵育青冥光。规险置雄都,江汉久沸汤。

所备偶弗缮,千里同一创。禹航郁惊涛,弱宋县帝乡。

在昔锋镝窟,寒墟散牛羊。湖风恋箫管,觥船乐未央。

君知杞客忧,几倍钱江长。清浅衣带渡,浙西近剥床。

吴越相吞灭,况邻貙与狼。深人计堂奥,远能制河湟。

安得恭俭臣,内息百祸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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