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诗绝句十七首

水上卖瓜女,摘瓜陂上田。
长麻已不识,满把青铜钱。
梅尧臣
  梅尧臣(1002~1060)字圣俞,世称宛陵先生,北宋著名现实主义诗人。汉族,宣州宣城(今属安徽)人。宣城古称宛陵,世称宛陵先生。初试不第,以荫补河南主簿。50岁后,于皇祐三年(1051)始得宋仁宗召试,赐同进士出身,为太常博士。以欧阳修荐,为国子监直讲,累迁尚书都官员外郎,故世称“梅直讲”、“梅都官”。曾参与编撰《新唐书》,并为《孙子兵法》作注,所注为孙子十家著(或十一家著)之一。有《宛陵先生集》60卷,有《四部丛刊》影明刊本等。词存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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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道宫槐鼠耳长,碧簷千步对飞廊。
虹桥不碍天河水,虎落遥遮禁苑墙。
柳密试应胜暖吹,楼高都拟为残阳。
尘轻雾重黄昏恨,半属翩翩马上郎。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一秋吟思奈大悭,醉面无因点缬斑。
衮衮簿书成底事,朝来爽气在西山。

北去南来已白头,逢人莫话旧时愁。空余庾岭关前月,犹照渔阳塞外秋。

枝头余叶堕声干,天外凄凄雁字寒。
感别却怜双鬓影,竹窗风雨一灯看。

微雨凉收,风翻橡叶,女墙斜点三星。永恩楼上,蹑履暗中听。

何处瑶琴初发,珠帘外、流水泠泠。停声久,千崖忽堕,玄鹤舞青冥。

汾亭。遥奏后,箫怜秦女,瑟怨湘灵。奈晚风吹角,秋雨淋铃。

此际琴心到处,东家女、谁在银屏。屏中睡,今宵无梦,有梦也应醒。

燕京老人鬓若丝,生长富贵无人欺。少年慷慨结豪侠,弯弓气压幽并儿。

自嗟迩来筋力衰,动须僮仆相扶持。忽惊杂虏到门巷,黄金如山难解危。

馀息独存剑锋下,子孙散尽生何为。厩马北驱嘶故主,劲风吹断枯桑枝。

哀哉行,天何知。

将军龙虎姿,见知李忠毅。驻师吴淞江,东南半壁系。

逆锋何狓猖,勇气弥奋厉。古有凿凶门,况已置死地。

一朝将星沈,海水烽烟沸。清入胡逍遥,苻离遂惊溃。

坐看金缯盟,洒遍英雄泪。我今瞻遗像,余怒犹裂眦。

燀赫五雷神,威风震百世。由来生天人,不愧忠孝字。

关张岂无命,段颜达其志。咄哉偷生徒,武刚车自卫。

殊重平生邴曼容,退身能勇自为雄。
盛衰付与枕中梦,福禄犹嗤塞上翁。
松菊渐荒三径合,鹤猿悮怨故山空。
苍苔满地尘凝席,惟有萧萧蕙帐风。
马姑姑,后归去。日用无为,清闲养素。休讲论、女姹婴娇,更虎龙斗处。屏尘缘,得真趣。火灭烟消,气神坚固。内云游、功满三田,上蓬

人间何物度朝昏,懒性新来更厌喧。除却跏趺惟饮酒,才闻呵殿便关门。

虚窗月上摹松影,尘榻僧来印衲痕。独有盆梅嫌寂寞,故舒丹蕊照清樽。

故人不见意何如,流水孤村处士庐。犹记去年霜橘熟,分甘曾得寄来书。

处士连姻俱相门,学传庄节道弥尊。几编家集文章在,十世宗支谱系存。

犹喜继韩能有子,尚怜承祭见诸孙。顷原瞑目知无憾,手录清规付后昆。

副君坐飞观,城傍属大林。王门虽八达,露塔复千寻。

重栌出汉表,层栱冒云心。昆山雕润玉,丽水莹明金。

悬盘同露掌,垂凤似飞禽。月落檐西暗,日去柱东侵。

反流开睿属,搦翰动神襟。愿托牢舟反,长免爱河深。

路向西南尽,江连汉沔深。旌旗秦栈晓,橘柚楚祠阴。

落日孤村戍,秋风万里砧。黑貂应已敝,谁识曳裾心。

兀坐书窗最寂寥,忽闻天外度琼箫。谁将三寸生花笔,自写新诗一叶蕉。

横海楼船异昔时,东南草草定华夷。犬羊不测功如彼,狐鼠难驯咎属谁。

一纸书成曾鬼哭,数茎须白有天知。寒镫照雨欹孤枕,铜柱珠崖费梦思。

藐兹澎湖一孤岛,幅员百里弹丸小。九州不入禹贡图,开辟以来置不道。

荷兰驱逐伪郑平,设官命吏名斯肇。台阳喉咽壮藩维,金厦户庭资障堡。

宅澳为村一十三,民居错落晨星渺。岁不十雨月千风,波翻浪覆势倾倒。

匝时咸水涨漫天,白日昏昏尽窅窅。流沙一片恍飞霜,草未逢秋已尽黄。

地无高冈与陵麓,又无溪涧与桥梁。又无飞禽与走兽,又无花木与菁篁。

织纴不事无麻苧,丝帛不出无蚕桑。三农最重无牟麦,五谷最贵无稻粱。

爨粪为柴仗牛矢,薯乾作食呼薯米。土瘠民贫何处无,未有土瘠民贫到如此。

只合乘潮讨海为新畬,扬帆掉桨为犁锄。张缯挂网为稼穑,戳按塞沪为篝车。

多黍多稌颂蜃蛤,千仓万箱祝虾鱼。不祭田祖祭龙伯,吹邠击鼓水中潴。

俗俭勤人椎鲁,熙熙恬恬风近古。不崇佛教绝僧尼,寺观禅林目未睹。

渔者恒渔农者农,饥食渴饮安井伍。更无雀鼠讼诪张,公庭清晏如召杜。

论文时亦聚诸生,诗书善气溢眉宇。千里一圣百里贤,化导在人须鼓舞。

割鸡惯笑子游刀,家弦户诵并中土。惟有妈宫市上颇不驯,言庞事杂多游民。

草窃无聊兼牙侩,鳏兵蜂聚重为邻。赫赫炎炎尽烈火,厝薪不徙势必焚。

溱洧有蕳野有蔓,鹑奔狐走鸟兽群。从此洗心先革面,海宇清宁看虎变。

褊心杞国曰焦忧,只手欲挽狂澜溅。勿云蕞尔无重轻,半壁东南关帝眷。

作此长歌备采风,形势舆情一目见。告我凡百诸君子,勿弃刍荛下里谚。

频将思母泪,早暮洒湘阴。极目江天远,白云何处深。

  龙泉多大山,其西南一百馀里,诸山尤深,有四旁奋起而中窊下者,状类箕筐,人因号之为匡山。山多髯松,弥望入青云,新翠照人如濯。松上薜萝,纷纷披披,横敷数十寻,嫩绿可咽。松根茯苓,其大如斗,杂以黄精、前胡及牡鞠之苗,采之可茹。

  吾友章君三益乐之,新结庵庐其间。庵之西南若干步有深渊二,蛟龙潜于其中,云英英腾上,顷刻覆山谷,其色正白,若大海茫无津涯,大风东来辄飘去,君复为构“烟云万顷亭”。庵之东北又若干步,山益高,峰峦益峭刻,气势欲连霄汉,南望闽中数百里,嘉树帖帖地上如荠,君复为构“唯天在上亭”。庵之东南又若干步,林樾苍润空翠,沉沉扑人,阴飔一动,虽当烈火流金之候,使人翛翛有挟纩意,君复为构“清高亭”;庵之正南又若干步,地明迥爽洁,东西北诸峰,皆竞秀献状,令人爱玩忘倦,兼可琴、可奕,可挈尊罍而饮,无不宜者,君复为构“环中亭”。

  君诗书之暇,被鹤氅衣,支九节筇,历游四亭中,退坐庵庐,回睇髯松,如元夫巨人拱揖左右。君注视之久,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恍若与古豪杰共语千载之上。君乐甚,起穿谢公屐,日歌吟万松间,屐声锵然合节,与歌声相答和。髯松似解君意,亦微微作笙箫音以相娱。君唶曰:“此予得看松之趣者也。”遂以名其庵庐云。

  龙泉之人士,闻而疑之曰:“章君负济世长才,当闽寇压境,尝树旗鼓,砺戈矛,帅众而捣退之,盖有意植勋业以自见者。今乃以‘看松’名庵,若隐居者之为,将鄙世之胶扰而不之狎耶,抑以斯人不足与而有取于松也?”金华宋濂窃不谓然。夫植物之中,禀贞刚之气者,唯松为独多。尝昧昧思之:一气方伸,根而蕴者, 荄而敛者,莫不振翘舒荣以逞妍于一时;及夫秋高气清,霜露既降,则皆黄陨而无余矣。其能凌岁寒而不易行改度者,非松也耶?是故昔之君子每托之以自厉,求君之志,盖亦若斯而已。君之处也,与松为伍,则嶷然有以自立;及其为时而出,刚贞自持,不为物议之所移夺,卒能立事功而泽生民,初亦未尝与松柏相悖也。或者不知,强谓君忘世,而致疑于出处间,可不可乎?

  濂家青萝山之阳,山西老松如戟,度与君所居无大相远。第兵燹之余,峦光水色,颇失故态,栖栖于道路中,未尝不慨然兴怀。君何时归,濂当持石鼎相随,采黄精、茯苓,烹之于洞云间,亦一乐也。不知君能余从否乎?虽然,匡山之灵其亦迟君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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