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红颜映髭雪,欲与梅花斗清洁。梦魂化作梅花神,貌得梅花最奇绝。
高轩落笔当晴曦,北风吹树寒云垂。九霄露洗珠玉蕊,野水影动龙蛇枝。
劳生苦被烦热恼,见此令人畅怀抱。虚堂夜半明月入,玄鹤一声惊绝倒。
西湖处士骨巳槁,湖上淡烟迷蔓草。石坛日夜长苍苔,紫脱瑶英为谁好。
罗浮山,在何处?闻道其间无散木,只有梅花三万树。
黄初平,在金华,山中白羊许借我,与尔并驾凌飞霞。
余读《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记》,当时演史小说者数十人。自此以来,其姓名不可得闻。乃近年共称柳敬亭之说书。
柳敬亭者,扬之泰州人,本姓曹。年十五,犷悍无赖,犯法当死,变姓柳,之盱眙市中为人说书,已能倾动其市人。久之,过江,云间有儒生莫后光见之,曰:“此子机变,可使以其技鸣。”于是谓之曰:“说书虽小技,然必句性情,习方俗,如优孟摇头而歌,而后可以得志。”敬亭退而凝神定气,简练揣摩,期月而诣莫生。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欢咍嗢噱矣。”又期月,生曰:“子之说,能使人慷慨涕泣矣。”又期月,生喟然曰:“子言未发而哀乐具乎其前,使人之性情不能自主,盖进乎技矣。”由是之扬,之杭,之金陵,名达于缙绅间。华堂旅会,闲亭独坐,争延之使奏其技,无不当于心称善也。
宁南南下,皖帅欲结欢宁南,致敬亭于幕府。宁南以为相见之晚,使参机密。军中亦不敢以说书目敬亭。宁南不知书,所有文檄,幕下儒生设意修词,援古证今,极力为之,宁南皆不悦。而敬亭耳剽口熟,从委巷活套中来者,无不与宁南意合。尝奉命至金陵,是时朝中皆畏宁南,闻其使人来,莫不倾动加礼,宰执以下俱使之南面上坐,称柳将军,敬亭亦无所不安也。其市井小人昔与敬亭尔汝者,从道旁私语:“此故吾侪同说书者也,今富贵若此!”
亡何国变,宁南死。敬亭丧失其资略尽,贫困如故时,始复上街头理其故业。敬亭既在军中久,其豪猾大侠、杀人亡命、流离遇合、破家失国之事,无不身亲见之,且五方土音,乡俗好尚,习见习闻,每发一声,使人闻之,或如刀剑铁骑,飒然浮空,或如风号雨泣,鸟悲兽骇,亡国之恨顿生,檀板之声无色,有非莫生之言可尽者矣。
三十年来,看花旧侣,特地相过。念南浦挐舟,遥遵江路,龙冈策马,直访岩阿。
经济长才,风云壮节,揽镜容颜鬓未皤。却谁遣,东泽一曲,早占烟萝。
平生凤阁鸾坡。愧独受、天边宠渥多。奈相业无堪,久宜休避,圣恩未许,几度蹉跎。
丹桂堂边,白鸥园里,此日兰舟泛芰荷。喜相逢,须教尽醉,莫遣停歌。
十载艰虞为主恩,居夷避世两堪论。一时平地氛尘满,几叠幽山雾雨翻。
晓涧哀泉添热血,暮烟衰草送归魂。到头苦节今方尽,莫向秋风洒泪痕。
烨烨璞中玉,重拟连城赀。戒之在雕琢,勿为人所欺。
君身有至宝,灵莹无瑕疵。去去求名工,无为强凿之。
败甲与枯草,尚可决吾疑。
材官角射技争施,十石轻开未是奇。虚发自矜能下雁,阴山愁杀射雕儿。
人生百年甘蔗渣,钟鼓馔玉风中花。条侯主父要同尽,首阳清风生蕨芽。
暂依故人共脱粟,伯夷所树天所禄。仁者之粟不可常,我独何为害口腹。
啸台激啸高云天,神游清都饱紫烟。行人空挟一车饭,下马孤坟二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