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自守口历宏赐镇边镇川三堡宿古庙作 其一

长城无尽处,我行无已时。十里或五里,堠火明参差。

窟室似蠮螉,往来只狐狸。行经几城垒,寂无犬与鸡。

但闻角声悲,又见风吹旗。少年慕远游,半老投边陲。

时平贱戎马,诋挫怜微卑。岂知边塞士,如此其寒饥。

窃禄三十年,回首惭轻肥。

汤贻汾(1778—1853), 字若仪,号雨生、琴隐道人,晚号粥翁,武进(今江苏常州)人。清代武官、诗人、画家。以祖、父荫袭云骑尉,授扬州三江营守备。擢浙江抚标中军参将、乐清协副将。与林则徐友契,与法式善、费丹旭等文人墨客多有交游。晚寓居南京,筑琴隐园。精骑射,娴韬略,精音律,且通天文、地理及百家之学。书负盛名,为嘉道后大家。工诗文,书画宗董其昌,闲淡超逸,画梅极有神韵。其妻董婉贞也为当时著名画家。太平攻破金陵时,投池以殉,谥忠愍。著有《琴隐园诗集》、《琴隐园词集》、《书荃析览》、杂剧《逍遥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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蓐食徇所务,驱牛向东阡。
鸡鸣村巷白,夜色归暮田。
札札耒耜声,飞飞来乌鸢。
竭兹筋力事,持用穷岁年。
尽输助徭役,聊就空自眠。
子孙日已长,世世还复然。

篱落隔烟火,农谈四邻夕。
庭际秋虫鸣,疏麻方寂历。
蚕丝尽输税,机杼空倚壁。
里胥夜经过,鸡黍事筵席。
各言官长峻,文字多督责。
东乡后租期,车毂陷泥泽。
公门少推恕,鞭朴恣狼藉。
努力慎经营,肌肤真可惜。
迎新在此岁,唯恐踵前迹。

古道饶蒺藜,萦回古城曲。
蓼花被堤岸,陂水寒更绿。
是时收获竟,落日多樵牧。
风高榆柳疏,霜重梨枣熟。
行人迷去住,野鸟竞栖宿。
田翁笑相念,昏黑慎原陆。
今年幸少丰,无厌饘与粥。

  非国而曰灭,重夏阳也。虞无师,其曰师,何也?以其先晋,不可以不言师也。其先晋何也?为主乎灭夏阳也。夏阳者,虞、虢之塞邑也。灭夏阳而虞、虢举矣。虞之为主乎灭夏阳何也?晋献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晋国之宝也。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国之所以事大国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币。如受吾币而借吾道,则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厩,而置之外厩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必不使也。”荀息曰:“宫之奇之为人也,达心而懦,又少长于君。达心则其言略,懦则不能强谏;少长于君,则君轻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国之后,此中知以上乃能虑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宫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于虞。”虞公弗听,遂受其币,而借之道。宫之奇又谏曰:“语曰:‘唇亡齿寒。’其斯之谓与!”挈其妻、子以奔曹。献公亡虢,五年而后举虞。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破闷孤斟莫厌深,风筝时为送清音。平生遇境无馀恋,令节因君忽怆心。

梅角吹残遇不寐,柳枝放去杳难寻。蛾眉列屋功成后,未用凄凉学越吟。

富莫富于常知足,贵莫贵于能脱俗。贫莫贫于无见识,贱莫贱于无骨力。

身无一贤曰穷,朋来四方曰达。百岁荣华曰夭,万世永赖曰寿。

良会属今日,弹筝倚新声。唱苦令神伤,三变不可盈。

中曲忽自置,踯躅一再行。欲因更促柱,难为听者情。

人生局一世,悠悠终何成。要路多坎坷,先秋惨其荣。

来者率如此,焉知千岁名。

水国虽暑湿,亦恶春令早。雨旸恒不时,过燠未为好。

凌威集骄阳,瘴疹一以埽。宿麦根复濡,丰年不烦祷。

堪舆气清真,生物同寿考。大哉造化力,排斡正穹昊。

能令四时顺,少失安足道。君胡乃嗟叹,哀彼花与草。

方今王正始,节物自未老。繁华虽云迟,秀实终自保。

可以宽君爱,毋为色枯槁。

一棹许湾春。旧里情亲。金萱花下彩衣新。空阻陡门三十六,无计留宾。

蕙帐隔吟身。鹤怨频闻。北山原有去来云。明日片帆江汉上,我亦归人。

枫叶蘋花江上村,前朝古寺至今存。西山爽气来精舍,万里关河到寺门。

檀越随僧开宝藏,醍醐容客借匏尊。中宵礼罢寒山子,却听钟声醒梦魂。

青莲居士长庚星,手抉河汉翻沧溟。天子呼来红潮涌,冰唾溅几玻瓈声。

仙人上天不可见,耳孙更侍金銮殿。欲补十二龙火衣,袖中别有五色线。

上帝册府红玉田,宫鬟对捧芙蕖烟。彩毫草就鸡竿诏,矞云赤绕寥阳天。

江南客子年三十,布袍鸦黑秋霜湿。欲买侠骨无千金,雄龙一夜铜花泣。

今朝出门忽胆惊,后五百载逢长庚。安得刚风九万里,从公横骑太乙鲸。

凉飚生玉宇。黄花晓凝露。汀苹岸蓼秋暮。登高开宴俎。
传杯兴逸,分咏得句。思戏马、长怀古。东篱候酒人何处。芳尊须送与。
手推呕哑车,朝朝暮暮耕。
未曾分得谷,空得老农名。

欲问花前第几春。却看桃片委苔尘。赋情谁及杜司勋。

菱髻初装珠络小,芹泥浅傅玉膏匀。轻衫细马那时人。

断云沈,哀雁远,吟入矮篷里。衰相天身,黄叶六篷寺。

十年未了心缘,松涛悲壮,澹一抹巫咸山翠。

平生事。总教梦与云空,泪咽北流水。历乱黄丝,剉檗染离思。

也知化鹤归来,苍茫城郭,净眼见病翁齁睡。

不要三乘要祖宗,三乘不要与君同。
君今欲会通宗会,后夜猿啼在乱峰。
船中闻雁洞庭夜,床下有蛩长信秋。
门横路断竹为篱,雪色漫漫瓦屋稀。
黄领青腰墟市罢,尽沽红酒夕阳归。
楚楚洛阳生,清介常寒兴。
宦游江上南,移家寄兴渚。
辛勤奉旨甘,言动无过举。
阳春万物新,霈泽均施普。
乘风方高翔,摧翅随网罟。
飞文中善类,横逆夫孰御。
白日照丹心,皦皦中自许。
有新示治长,终然脱石文。
操存谅深固,夷阴咸善处。
涉难知弥明,屐粉德益聚。
静探元化心,忧患真玉汝。
野馆昏色来,明灯静深坞。
故人惜睽违,共此尊前雨。
寒影明远心,夜声带离苦。
飘萧初拂席,飒沓仍近户。
重霭湿余芳,宿云暗平楚。
明发送君行,凄凄满南浦。

千古几词雄,把卷临风。铜琶铁板大江东。只恐夜深星斗落,惊却蛟龙。

我亦喜雕虫,莫问穷通。仙人招手碧云中,十二万年心不死,海阔天空。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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