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南树北各持竿,掇取枝头颗颗丹。珠玉在前疑我秽,肝肠如此为君寒。
根移汉苑栽非易,路隔梅关见亦难。石蜜葡萄那可拟,子桓空羡子乔丸。
君不见万君魁垒边关士,读书万卷笔为耜。长安射策见天子,二十声名满人耳。
试令南阳白水乡,更以元城沙麓宰。我昔燕中一遇之,和歌忽散荆高市。
玺书频赐偃师侯,楼橹直望扶风时。飘蓬去住隔会面,七年稍复执鞭弭。
宝坁授邑历试劳,轻辀熟路今三仕。君之前令丁与詹,我幸同官西署里。
共将边略推腾骧,何限时才让开美。君不见茂陵万修宰,信都将军河北封槐里。
又不见江东万彧镇,巴丘丞相吴邦冠青史。奕世名家不乏人,中原几见翔麟紫。
矫首长安日望君,丁詹二子长相俟。及瓜斗酒出都亭,东方车骑翩翩起。
昔年上都门,送君作太守。今年太守来,失喜狂欲走。
问知郡中治,称冤不容口。强欲对酒歌,愁引杯去手。
古来选郡监,本为奸慝纠。岂宜肆其私?锻炼易妍丑。
幸逢贤执法,白日云雾剖。快马归并汾,且以慰慈母。
失身落州县,兹事无不有。君子善奉持,凡百淑尔后。
排难与解纷,吾愧鲁连友。明年江之南,得寄消息否?
白马黄金鞍,蹀躞柳城前。问此何乡客,长安恶少年。
结发从戎事,驰名振朔边。良弓控繁弱,利剑挥龙泉。
披林扼凋虎,仰手接飞鸢。前年破沙漠,昔岁取祁连。
折冲摧右校,搴旗殪左贤。昆弥还谢力,庆忌本推儇。
海外平遐险,来庭识负褰。三韩劳薄伐,六事指幽燕。
良家选河右,猛将征西山。浮云屯羽骑,蔽日引长旃。
自矜有馀勇,应募忽争先。王师已得隽,夷首失求全。
鼓行徇玉检,乘胜荡朝鲜。志勇期功立,宁惮微躯捐。
不羡山河赏,谁希竹素传。
皎皎明月光,灼灼朝日晖。昔为春蚕丝,今为秋女衣。
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娇子多好言,欢合易为姿。
玉颜盛有时,秀色随年衰。常恐新间旧,变故兴细微。
浮萍本无根,非水将何依。忧喜更相接,乐极还自悲。
尝观夏禹贡,扬州下下田。历商至周汉,唐宋几千年。
渐称极膏腴,庶盛鲜与肩。迩来困戈鋋,陇畛相弃捐。
虽云东南赋,多瘠少厚全。恭遇维新朝,限均际幅员。
所以委明公,疆理来旬宣。口分与世业,多寡无陂偏。
一以国制重,一以民务便。顷亩弗浮隐,厘撮那盈朘。
置奠邦本固,肇造熙皞天。山河誓带砺,圣祚万世延。
吾民歌帝力,王道其平平。
天生楼上翁,百年浑是病。遭时或振步,颠沛干吾正。
中岁幸投簪,有物如造命。择栖苦不早,乞湖何必镜。
吴兴逸老成,春秋迭觞咏。从此作行窝,东南称独盛。
契哉文内史,绘楼孤且夐。谓我居其中,怀葛失其静。
从此不复下,得酒歌明圣。问余何所得,楼中有真性。
断魂无据,万水千山何处去?没个音书,尽日东风上绿除。
故园春好,寄语落花须自扫。莫更伤春,同是恹恹多病人。
菱溪之石有六,其四为人取去,而一差小而尤奇,亦藏民家。其最大者,偃然僵卧于溪侧,以其难徒,故得独存。每岁寒霜落,水涸而石出,溪旁人见其可怪,往往祀以为神。
菱溪,按图与经皆不载。唐会昌中,刺史李渍为《荇溪记》,云水出永阳岭,西经皇道山下。以地求之,今无所谓荇溪者。询于滁州人,曰此溪是也。杨行密有淮南,淮人讳其嫌名,以荇为菱;理或然也。
溪旁若有遗址,云故将刘金之宅,石即刘氏之物也。金,伪吴时贵将,与行密俱起合淝,号三十六英雄,金其一也。金本武夫悍卒,而乃能知爱赏奇异,为儿女子之好,岂非遭逢乱世,功成志得,骄于富贵之佚欲而然邪?想其葭池台榭、奇木异草与此石称,亦一时之盛哉!今刘氏之后散为编民,尚有居溪旁者。
予感夫人物之废兴,惜其可爱而弃也,乃以三牛曳置幽谷;又索其小者,得于白塔民朱氏,遂立于亭之南北。亭负城而近,以为滁人岁时嬉游之好。
夫物之奇者,弃没于幽远则可惜,置之耳目则爱者不免取之而去。嗟夫!刘金者虽不足道,然亦可谓雄勇之士,其平生志意,岂不伟哉。及其后世,荒堙零落,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况欲长有此石乎?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而好奇之士闻此石者,可以一赏而足,何必取而去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