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居自述 其五十

大抵天教我乐贫,非关运动不如人。经旬懒出苔封径,几日无炊甑上尘。

汲涧便烹瓢底月,浇诗那得瓮头春。瓦瓶自信空无久,卖得诗钱酒又亲。

明广东顺德人,居广州,字子长,号抱真子。陈献章弟子。好读书,尤精《周易》。擅诗画,工书法。家贫,犹不肯投合于时。二十年不入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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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犁锄易作劳,藤阴才午卧衡茅。
须眉甚古松当户,羽翼初成燕出巢。
安所归乎惟酒隐,宛其老矣只诗豪。
忍穷不欠鱼羹饭,每向人间笑独高。

平生竹帛最关心,未免干戈老系身。可共儿曹争染刺,大书衔位诧比邻。

初闻如自解,及见胜初闻。两鬓堆残雪,一身披断云。
道应齐古佛,高不揖吾君。稽首清凉月,萧然万象分。
庭束蒲鞭吏昼闲,禽声人语两关关。
郊垧戎队穿花里,阡陌儿童戏雉间。
禅语屡题投子寺,仁风常满皖公山。
荐书闻道交宸几,尺一封泥合锡还。

空舍封书箧,多年饱蠹鱼。还家贫不死,读尽旧藏书。

病嗟酒户年年减,老觉尘机渐渐深。
饮罢醒馀更惆怅,不如闲事不经心。

晚云凝,晚烟横,烟草茫茫云树平。杜鹃声,不堪听,别泪暗倾,良宵空月明。

冰蚕丝断琅玕折,湘妃竹死青冥裂。短长亭,几千程。

归计未成,愁随江水生。

黄河东抱乱山流,迢递征途又暮秋。愧我年华同邓禹,飘零书剑未封侯。

筑楼不居人,楼已成弃掷。逆彼郢匠心,聊取蔽庭隙。

上下数十年,积尘高一尺。如英雄失路,惨澹无颜色。

卑陋在一隅,拳曲乾坤窄。空椽啸狐鼠,杂处鬼与蜮。

当窗好竹树,翠雨收不得。岂称高明居,宜付穷途客。

我昔居虽狭,完小殊清洁。魍魉迫我去,安能恋十笏。

大地无所逃,倦羽聊此集。人有阮生泪,楼绝庾公迹。

抚兹悟生理,物我成其僻。朅来拨重关,忽入鳅蛇窟。

怪形印鹤爪,阴气结人立。恍惚若有凭,森然竖毛发。

似非身可托,且庆俗已隔。脱帽执箕帚,祛尘小收拾。

撩草罗衾裯,艳之以文墨。何物讶见人,梁间声咄咄。

雨檐闻鼠鼬,短檠飞蟙蟔。天以昌吾诗,何以呼逼仄。

苍茫十斛酒,浩荡千古月。境遇本漠然,壮心多所激。

义不为臣何地留,偶逢秦事未全酬。幸教东海容高士,绝胜西山指暴周。

诸君青云姿,宿志各高尚。奋迅良有期,优游每中谅。

修礼慎逸居,稽古却支宕。得师忻折衷,遵道决趋向。

我来坐兹堂,诵习惟睹创。始信豪杰人,履历不虚妄。

科条从昔云,谦恭见今让。文采虽所珍,躬行以为上。

海外空传有十洲,何如江上驻丹丘。瑶池西去芝田近,碣石东倾砥柱留。

波浸楼台天上去,地随潮汐日沉浮。神山不隔人间世,笑杀徐生弱水舟。

凉风起空阔,即渐吹寒声。路远衣裳单,良人久从征。

妾身廑机杼,唯恐衣未成。短裁便鞍马,密缝忧远行。

夫君昔辞家,王事迫期程。守边十馀载,杀气犹峥嵘。

君以身徇国,妾亦死誓盟。志同心不改,庶保身后名。

桂楫中流望,空波两岸明。
林开扬子驿,山出润州城。
海尽边阴静,江寒朔吹生。
更闻枫叶下,淅沥度秋声。

抠衣蹑层台,游心肆远瞩。阡陌递回亘,川原洞相属。

旷野黄尘飞,白日淡无旭。闭关伏空案,生事常碌碌。

凭高一瞻眺,始觉羁意足。寒云何层层,中有南飞鹄。

安得附书去,道我心中曲。顾影忽不见,观望空踯躅。

文章位业冠通寰,桃李盈门捷径攀。身伺安危为进退,心凭好恶别贤奸。

片言险败中兴局,夹辅惭居上相班。张禹孔光同列传,羞将著作说名山。

消炎天气正初秋,避暑榕林快胜游。满座笙歌连日醉,群公笔墨几时留。

松生午籁涛喧榻,竹翳斜晖影倒楼。西望蒲帆明远浦,一回诗思在沧洲。

风翻晴色入窗纱,约雨雷声细不哗。仙妇月眉勾宿蝶,美人红带照啼花。

夜从萤夜寒中度,夏在灯光湿处芽。枝畔笑看薇露满,玉壶贮得试新茶。

石笋抽条,泥牛吼月。谁料同舟自胡越,应机涌出须弥卢。

一念不生,何处雷,无处雪,金刚宝剑当头截。

要去不得去,要住不得住。打破大散关,脱却娘生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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