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复(1668~1745)清代诗人。初名北雄,后改复,字见心,号晦翁,晚号逋翁、金粟老人,世称“关西夫子”。蒲城(今属陕西)县罕井镇人,后迁县城北关。19岁时童子试第一名。不久出游晋、豫、苏、浙各地,又历经闽、粤等处,并四至京师。乾隆元年(1736)曾被举博学鸿词科,不肯应试。72岁时尚在北京蒲城会馆撰书,终生未归故乡。 著有《弱水集》等。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斫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宦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料理春事复三三,急趁春游偕五六。迟春无计溯流从,春流汩将逝者趣。
极目青山四望浮,遮莫其中春意蔟。以意为游何如身,提携诸伴于焉逐。
陇途迂折微雨沾,行履欹危迟且局。迤逦平原荒草铺,青茵纵步驱前麓。
醉竹频从衣裾牵,落花谁怜屐齿蹴。盘涡转侧见山僧,指点松岩来相告。
佛台隐跃巨灵开,兰若依稀山鬼筑。日气遥临窈洞分,林烟深锁环径属。
山灵知我幽兴多,叠嶂笼阴方昼覆。朝雨留丝曳苔痕,晚泉落响鸣虚谷。
仰俯随缘恣欲之,攀梯足倦志为勖。穷山之致必穷巅,探山之藏必探腹。
远岫飞云忽荡胸,群峰竞秀齐攒目。凭心俄作岱昆思,此地未许便相局。
反顾犹然如是观,此地有何不可宿。孤怀迥出已摩霄,五岳丘陵俱伯叔。
眼前位置须阔空,高卑自我非山束。振衣岂必千仞岗,市纷远处姑免俗。
瑶台偃蹇不亲人,争似故山结缘夙。孙楚枕次随地宜,苏门啸音千载续。
兰亭褉事今重修,舞雩归咏时方促。迟暮顿因短景催,浮生半日亦已倏。
延伫皋丘哀众芳,不堪零落及兹速。搴揽何辞夕朝疲,珍重回车载纷馥。
棠舟兰枻恰与迎,晚棹返映春江绿。简点销愁旧酒杯,暂借风光痛饮赎。
中流起舞浑难禁,醉客满船助歌数。兴言兹会良亦艰,灯前摇笔细追录。
刘郎持玉笛,再入天台山。天台女儿不相见,采药直入桃花源。
刘郎吹笛花能言,云离雨别三千年。青矑横波发鲜碧,蓝红染作夭桃色。
刘郎今姓杨,相逢便相识。金条脱,龙缟衣。飙车木凤凰,飞下铁山西。
茜桃拂面丹如雨,红蝶黄莺解歌舞。桃源无路入人间,一身金翠来何许?
玉山子,莫将迎。方平会麻姑,参语无蔡经。飞仙不入风沙地,无端夜过昆山市。
三涤肠,三洗髓,绛雪玄霜玉池水。
流涕登坛想誓师,伤心裹革竟无尸。一门血化殷家井,六尺孤存赵氏儿。
祠庙全家馨俎豆,丹青异代仰须眉。遗编定有龙蛇护,正气长存信国诗。
八年同叩四松扉,诗龙酒虎醉夕晖。江山无恙客重到,风雪满天鹤独飞。
南国佳人梦回梦,西征将士归未归。水云深处静俯仰,孤负旧时垂钓矶。
晚年结想事田园,傲骨嶙峋避世喧。花屿书床勤灌溉,绿阴掩映似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