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天机,奈尘寰、世人不信。只因他夙缘无分。恋浮华,贪火院,气神亏损。
贩尸骸,迷了本来心印。悟后回头,乐清闲、莫劳方寸。
好参求妙灵玄牝,炼纯阳,惊宇宙,一声雷震。恁时节,向蓬莱会中相等。
嗟春波何长。况天涯芳草,极目斜阳。日日离忧,憔悴独吟江乡。
搴蕙茝,怀馨香。倚酒尊、高楼苍茫。只孔雀东南,浮云西北,脉脉永相望。
江南好,欢无央。任金笳玉管,触耳锵洋。但有哀时,涕泪满襟浪浪。
思故国,伤年光。望海东、烽烟悲凉。听一概、军声萧条,万方空断肠。
上下几千寻,盘旋数十里。人行向云端,马行在雪里。
不识山径高,惟见寒光起。长林白满沟,空谷响冻水。
粮夫赑屃来,如蚁转磨齿。俯惊万丈坑,一堕骇无底。
我方仗舆丁,两肩托生死。皇天本大慈,兵事会当止。
垂杨匝地春如织,紫燕黄莺飞帖帖。裙腰绿尽湖上堤,一点星流草头疾。
鬓痕鞭影花光中,侧耳四蹄如有风。举头西望忽大笑,正值京华吹软红。
快意人生有如此,翩翩貌出佳公子。我愿相从薄笨车,千里之行共君始。
黟山迢递漫思家,如此明湖尽足夸。胜他席帽黄埃客,贪看长安一日花。
贞元十一年,五月戊辰,愈东归。癸酉,自潼关出,息于河之阴。时始去京师,有不遇时之叹。见行有笼白乌、白鸜鹆而西者,号于道曰:“某土之守某官,使使者进于天子。”东西行者皆避路,莫敢正目焉。
因窃自悲,幸生天下无事时,承先人之遗业,不识干戈、耒耜、攻守、耕获之勤,读书著文,自七岁至今,凡二十二年。其行已不敢有愧于道,其闲居思念前古当今之故,亦仅志其一二大者焉。选举于有司,与百十人偕进退,曾不得名荐书,齿下士于朝,以仰望天子之光明。今是鸟也,惟以羽毛之异,非有道德智谋、承顾问、赞教化者,乃反得蒙采擢荐进,光耀如此。故为赋以自悼,且明夫遭时者,虽小善必达,不遭时者,累善无所容焉。其辞曰:
吾何归乎!吾将既行而后思。诚不足以自存,苟有食其从之。出国门而东鹜,触白日之隆景;时返顾以流涕,念西路之羌永。过潼关而坐息,窥黄流之奔猛;感二鸟之无知,方蒙恩而入幸;惟进退之殊异,增余怀之耿耿;彼中心之何嘉?徒外饰焉是逞。余生命之湮厄,曾二鸟之不如?汩东西与南北,恒十年而不居;辱饱食其有数,况荣名于荐书;时所好之为贤,庸有谓余之非愚?昔殷之高宗,得良弼于宵寐;孰左右者为之先?信天同而神比。及时运之未来,或两求而莫致。虽家到而户说,只以招尤而速累。
盖上天之生余,亦有期于下地;盍求配于古人,独怊怅于无位?惟得之而不能,乃鬼神之所戏;幸年岁之未暮,庶无羡于斯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