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铸,字颜甫,号愚斋,山阴(今浙江绍兴)人。著有《百菊集谱》六卷,补遗一卷,成于理宗淳祐二至十年(一二四二~一二五○)。事见本集卷首自序。生平不详。晚年爱菊。
一榻仅容膝,身心俱寂然。直缘知乐内,亦不为安禅。
棐几陈编掩,竹窗残局捐。尚馀喧噪在,野鸟与林蝉。
扬州尘土日纷纷,玉气市中为白云。前朝贵主风流远,认得蓝田小篆文。
瑶华栽向瑶阶底,母姓便娟本秾李。泪洒龙髯一月余,移宫仓卒惊罗绮。
忠臣岂肯为身图,帝姬入井知群诬。亟封康妃托遗训,谁令国柄归阉奴。
云鬟扒角年犹小,亲见乾清尊赵娆。须臾委鬼共销亡,信王握玺瞻天表。
初下银河织女机,盈盈十五已胜衣。粉侯才习胶宫礼,便许吹箫出禁闱。
贤声戚畹流传寡,江敩无劳让婚者。赐花更得日兄怜,投琼特敕行杯斝。
爱学江南浅淡妆,脂田水碓厌豪强。刻成小印柔荑抚,钤记居然宝绘堂。
钟漏相催岁华掷,一枝红坠悲秦客。朱缲冷落桥纽昏,不共金箱殉梅额。
万年诔德未足哀,贼骑蹴踏都城摧。壮哉都尉又死国,碧血滴到珠襦灰。
青奁玩物今犹在,无用摩挲博人爱。为君试续学古编,惆怅虫镂非千年。
杖头挑取一壶春,要使朱颜日日新。何必稽山寻贺老,风流俱是谪仙人。
石丈岩岩孰可俦,苍天终古自悠悠。我来说法无人会,只有山前暗点头。
浪齧城根睥睨斜,洼隆强半浸泥沙。忍饥且逐鱼虾利,望稔难凭荠麦花。
流水空村时吠蛤,斜阳新家乱鸣鸦。升平偶此偏灾值,已觉哀鸿满目赊。
传闻林屋中,其事多不经。古今足迹到,玉柱与金庭。
我亦无所取,披云上翠屏。不知自何代,忽然来六丁。
顽顽矿乱斧,片片堆空青。舞伏非一势,龙象各殊形。
玲珑复突兀,巧匠袖手停。或言怀襄时,漱击成晶荧。
或言女娲遗,奇质故亭亭。二者皆荒诞,天风忽寥冷。
山本号龙洞,龙去已沉冥。直疑鳞甲蜕,错落几千龄。
至今满苔绿,风雨闻龙腥。
江干木末亭,中流泻清漾。泠泠新月白,横拖烟水上。
独坐鸟声寂,微茫闻渔唱。快哉临汝郎,风情何幽畅。
咏史动高吟,文藻秋涛壮。讵期运租船,有客忽相访。
千载素心人,胜事不多让。花垂慈姥瞑,潮生牛渚涨。
大雅岂复作,临风怀谢尚。
都门雨初霁,碧草飘初香。故人别我去,执手上河梁。
君本吾乡彦,学海驾孤航。沉酣三传奥,落纸烟云苍。
悦如九苞凤,灿灿五彩章。楚人不见信,置在山鸡行。
索莫难自陈,九天屡回翔。何处揽德辉,孔门道弥光。
念昔君未遇,桃李已门墙。我家有同气,几年托芬芳。
深情一斗酒,沃君离别肠。酒尽君当发,仰视云茫茫。
好饱琅玕食,高冈待鸣阳。
晋平公使叔誉于周,见太子晋而与之言。五称而三穷,逡巡而退,其言不遂。归告公曰:“太子晋行年十五,而臣弗能与言。君请归声就、复与田,若不反,及有天下,将以为诛。”平公将归之,师旷不可,曰:“请使瞑臣往,与之言,若能幪予,反而复之。”
师旷见太子,称曰:“吾闻王子之语,高于泰山,夜寝不寐,昼居不安,不远长道,而求一言。”
王子应之曰:“吾闻太师将来,甚喜而又惧。吾年甚少,见子而慑,尽忘吾度。”
师旷曰:“吾闻王子,古之君子,甚成不骄,自晋如周,行不知劳。”
王子应之曰:“古之君子,其行至慎,委积施关,道路无限,百姓悦之,相将而远,远人来欢,视道如咫。”
师旷告善。又称曰:“宣辨名命,异姓恶方。王侯君公,何以为尊,何以为上?”
王子应之曰:“人生而重丈夫,谓之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谓之士;士率众时作,谓之伯;伯能移善于众,与百姓同,谓之公;公能树名生物,与天道俱,谓之侯;侯能成群,谓之君;君有广德,分任诸侯而敦信,曰予一人;善至于四海,曰天子;达于四荒,曰天王。四荒至,莫有怨訾,乃登为帝。”
师旷罄然。又称曰:“温恭敦敏,方德不改,开物于初,下学以起,尚登帝臣,乃参天子,自古而谁?”
王子应之曰:“穆穆虞舜,明明赫赫,立义治律,万物皆作,分均天财,万物熙熙,非舜而谁能?”
师旷告善,又称曰:“古之君子,其行可则,由舜而下,其孰有广德?”
王子应之曰:“如舜者天,舜居其所,以利天下,奉翼远人,皆得己仁,此之谓天;如禹者圣,劳而不居,以利天下,好与不好取,必度其正,是谓之圣;如文王者,其大道仁,其小道惠,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敬人无方,服事于商,既有其众,而返失其身,此之谓仁;如武王者义,杀一人而以利天下,异姓同姓,各得其所,是之谓义。”
师旷束躅其足,曰:“善哉,善哉!”
王子曰:“太师何举足骤?”
师旷曰:“天寒足跔,是以数也。”
王子曰:“请入坐。”遂敷席注瑟。师旷歌《无射》,曰:“国诚宁矣,远人来观,修义经矣,好乐无荒。”乃注瑟于王子,王子歌《峤》曰:“何自南极,至于北极?绝境越国,弗愁道远?”
师旷蹶然起,曰:“瞑臣请归。”
王子赐之乘车四马,曰:“太师亦善御之?”
师旷对曰:“御,吾未之学也。”
王子曰:“汝不为夫《诗》?《诗》云:‘马之刚矣,辔之柔矣。马亦不刚,辔亦不柔。志气麃麃,取予不疑。’以是御之。”
师旷对曰:“瞑臣无见,为人辩也,唯耳之恃,而耳又寡闻而易穷。王子,汝将为天下宗乎?”
王子曰:“太师何汝戏我乎?自太昊以下,至于尧、舜、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吾闻汝知人年之长短,告吾。”
师旷对曰:“汝声清汗,汝色赤白,火色不寿。”
王子曰:“然。吾后三年,将上宾于帝所,汝慎无言,殃将及汝。”
师旷归,未及三年,告死者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