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画先天,谁知得、已涵玄九。这易玄机括,子云传授。
杜宇一声春欲晓,牡丹几朵花开昼。问尧夫、数字自何来,俱参透。
心胸里,罗星宿。心画上,占爻繇。看肆中帘捲,门前车辏。
易字分明书日月,□天真是谈天口。岂太玄而后遂无玄,如今又。
太常积飞翠,朝夕侵我庐。严公湖上水,色映灵台虚。
雁峰屋上三山峭,散帙鸣琴亦高妙。半榻閒云鹤梦醒,一帘初日藤花笑。
顾余性癖爱清晖,终日相过尽醉归。几度离家声别调,何时恩许卸朝衣。
黄花九月高楼酒,无那明朝又分手。座中应感去年人,马上空攀未霜柳。
酌酒看山兴暂同,君家兄弟气如虹。萍踪自愧无南北,聊寄相思水墨中。
人与秋云卷。乍亭亭、红桥玉笛,柳丝飏遣。罗扇练裙何限泪,今夕背灯偷泫。
剥不尽、五丝愁茧。此别竟无魂可断,笑消魂,两字言情浅。
芳草外,翠屏展。天涯回望双星显。忆闻歌、珍珠成串,饼金容扁。
帘幕几番花雾重,吠杀胡麻犬。今而后、吾其知免。
若许都亭携手去,尽临邛、酒债将裘典。香睡袖,莫轻剪。
湿翠黏衫,凉红晕烛,秋在画帘疏处。病怀已是怕黄昏,更禁他、这宵风雨。
西窗人去。冷落了、梧桐一树。正萧萧、向残更诉我,恁时情绪。
愁无语,闲画炉香,写就怀人句。高城只在雁声中,又溟溟、黑云遮住。
思君何许,记十里、芦花江路。泥秋衾、待把梦儿重作。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士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渐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
了却尘嚣问大还,寒花清昼自闲闲。苍颜不老霜前色,卧雪斋头亦小山。
才别扬州市。又匆匆、一肩行李,饥驱于此。累夕追欢殊不厌,大有忘年诸子。
喜别久、情深犹是。一笑吾生惟剧饮,使他乡、日日能供醉。
谁更起,还家思。
海天渐动初冬意。最凄清、窗棱风冷,檐牙雨细。夜黑堂空灯火暗,而我偏工说鬼。
惹四座、魂惊欲死。百怪千奇姑妄说,笑群公、此物何须畏。
可畏是,人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