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鳞无处避,网罟如云密。悠然钓台畔,袖手看落日。
空洞接混濛,其中有日月。古哲亲至前,万象森以列。
草木共话言,死骨亦得活。明和春山晖,严凝洒冰雪。
石池起层波,浩浩皆鲜血。鱼龙各生愁,方寸恣出没。
点画入重玄,十指电光掣。星斗尽下来,八方不盈撮。
倏忽天地冥,鬼神栖其穴。残魄静独抱,性光自相悦。
此际吾不知,虽知不能说。
至德掩羲黄,成功迈禹汤。仪刑元四海,来庭盛万方。
鸣玉观升降,击石乃铿锵。三春气色早,九疑烟雾长。
浮云断更续,轻花落复香。北宫瞻远岫,南服阻遥江。
尔言想伊洛,我思属潇湘。
客居已经年,入春转多病。杯酒亦成痰,脔肉火旋盛。
书册时一亲,怔忡不能竟。终日颓然闲,脉脉有所呈。
果尔便长休,顺宁须自证。遐想宣尼言,朝闻良足□。
嗟我优游夫,何由可入圣。本原在独知,工夫须主敬。
深渊与薄冰,存心以养性。一息若成虚,罔生非真命。
愿言易箦时,吾求得其正。
芒鞋曾蹈浙西山,廿载西湖梦想间。一自崎岖来蜀国,那堪烽火遍乡关。
楞华小證三生业,桑柘聊同十亩閒。虾菜鲈羹浑不羡,愿凭佛力驻丹颜。
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