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

风光迟舞出青蘋。兰条翠鸟鸣发春。洛阳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细如茵。

桐生井底叶交枝。今看无端双燕离。五重飞楼入河汉。九华阁道暗清池。

遥看白马津上吏。传道黄龙征戍儿。明月金光徒照妾。浮云玉叶君不知。

思君昔去柳依依。至今八月避暑归。明珠蚕茧勉登机。郁金香花特香衣。

洛阳城头鸡欲曙。丞相府中乌未飞。夜梦征人缝狐貉。私怜织妇裁锦绯。

吴刀郑绵络。寒闺夜被薄。芳年海上水中凫。日暮寒夜空城雀。

萧子显(489年—537年),字景阳,东海兰陵(今山东临沂市)人。南朝梁历史学家,齐高帝萧道成之孙、豫章文献王萧嶷第八子。起家太子中舍人,迁国子祭酒,拜侍中,领吏部尚书,出任吴兴太守。博学能文,爱好饮酒,性爱山水,不畏鬼神,恃才傲物。大同三年,去世,谥号为骄。 萧子显一生撰写五部历史著作,只有《南齐书》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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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嘹唳塞鸿经楚泽,
浅深红树见扬州。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
今日市朝风俗变,不须开口问迷楼。

寒江近户漫流声,竹影临窗乱月明。


归梦不知湖水阔,夜来还到洛阳城。

只今风露欲凋荷,前月牵牛已渡河。络纬独知秋色晚,芭蕉添得雨声多。

持家不废夜窗书,未了功名志竟违。
是处青山曾对饮,祗今白羽为谁挥。
杨花乱落春无极,燕子重来人已非。
手斸苍烟营葬地,可堪晴树转斜晖。

倚槛课条桑,作茧看成瓮。我亦效吴蚕,踏破愁清梦。

肃肃先师庙,依依胄子群。满庭陈旧礼,开户拜清芬。
万舞当华烛,箫韶入翠云。颂歌清晓听,雅吹度风闻。
澹泊调元气,中和美圣君。唯馀东鲁客,蹈舞向南熏。

阳冈振新浴,爽气与秋通。鹤氅照片雪,凤翎开太空。

乾坤两长袖,尘土一泠风。热恼下方路,何人高蹈同。

瑟瑟西风独闭关,平林一夕损霜颜。秋魂未冷冬青树,画笔空存浅绛山。

楚泽芳心纷自警,燕台倦客几时还。退之惊起汍澜夜,飞辙青冥未许攀。

虾蟆,虾蟆,汝本吾田蛙。渴饮吾稻根水,饥食吾禾穟花。

池塘雨初霁,篱落月半斜。啁啁又向他人叫,使我惆怅悲无涯。

虾蟆对我说,使君休怨嗟。古田千年八百主,如今一年换一家。

休怨嗟,休怨嗟。明年此日君见我,不知又是谁田蛙。

閒閒真人藏古剑,敬之如神不敢忽。宾客时来求一观,辄有悲风起仓卒。

人言此是金铁精,良工煆炼久始成。动摇天地合变化,摩荡日月含光精。

昔年有蛟起江中,口吐烈焰烧长空。下民昏溺上帝怒,雷电往击皆无功。

尝持此剑斩蛟首,流血滔滔浸庐阜。传记传闻时既久,不意世间今尚有。

吾过下里多恶氛,魍魉魑魅能食人。请君为我绝此怪,一洗宇宙长清新。

中春遘初吉,嘉节著芳名。
习习微和扇,欣欣万物荣。
云融才化鹤,谷暖已迁莺。
朝野多欢日,风谣会颂声。

黄金可惜作阑干,偎倚相看尽日欢。秉烛归来犹未足,梦随蝴蝶绕枝看。

流转韶光,早红药翻阶时节。名花盛处说丰台,竟游人如织。

因见和风丽日。也乘闲、兴寻芳陌。看来铺锦,望去蒸云,花光欲滴。

羡杀轻盈,嫣红嫩紫同娇白。梭巡小步绕雕栏,衣袂幽香袭。

随宦喜依亲膝。得□高、赏春城色。故园此际,绮阁纷披,还堪遥忆。

世业重籯金,青春映士林。文华两孙楚,兄弟二曾参。

竹抱卢门暗,山衔晋国深。预知汾水上,一雁有遗音。

白鸟没飞烟,微风逆上舡。
江从樊口转,山自武昌连。
日月悬终古,乾坤别逝川。
罗浮南斗外,黔府古河边。

天公妙莫测,百卉巧剪裁。朱朱与白白,脂粉如匀腮。

泽沾无遗物,烧却绿回荄。痼阴少成实,涉山良乏材。

雪后晴沙玉一坡,孤舟斜日奈愁何。
白头宋玉偏能赋,红袖吴姬最善歌。
笠泽溟烟连浦树,惠山寒翠湿渔蓑。
伤心一带梁溪水,添得征人别泪多。

你若无心我也休,鸳鸯帐里懒抬头。家童为问深深意,笑指纱窗月正秋。

薇省里,记翩翔,袖边花梦香。粉翅逐风飏。江南景正芳。

喜清景,深深见,仙影舞双双。兰阁并迎祥。滕王副本藏。

  贾母便笑道:“这屋里窄,再往别处逛去罢。”刘姥姥笑道:“人人都说:‘大家子住大房’,昨儿见了老太太正房,配上大箱、大柜、大桌子、大床,果然威武。那柜子比我们一间房子还大,还高。怪道后院子里有个梯子,我想又不上房晒东西,预备这梯子做什么?后来我想起来,一定是为开顶柜取东西;离了那梯子怎么上得去呢?如今又见了这小屋子,更比大的越发齐整了;满屋里东西都只好看,可不知叫什么。我越看越舍不得离了这里了!”凤姐道:“还有好的呢,我都带你去瞧瞧。

  说着,一径离了潇湘馆,远远望见池中一群人在那里撑船。贾母道:“他们既备下船,咱们就坐一回。”说着,向紫菱洲蓼溆一带走来。未至池前,只见几个婆子手里都捧着一色摄丝戗金五彩大盒子走来,凤姐忙问王夫人:“早饭在那里摆?”王夫人道:“问老太太在那里就在那里罢了。”贾母听说,便回头说:“你三妹妹那里好,你就带了人摆去,我们从这里坐了船去。”

  凤姐儿听说,便回身和李纨、探春、鸳鸯、琥珀带着端饭的人等,抄着近路到了秋爽斋,就在晓翠堂上调开桌案。鸳鸯笑道:“天天咱们说外头老爷们:吃酒吃饭,都有个凑趣儿的,拿他取笑儿。咱们今儿也得了个女清客了。”李纨是个厚道人,倒不理会;凤姐儿却听着是说刘姥姥,便笑道:“咱们今儿就拿他取个笑儿。”二人便如此这般商议。李纨笑劝道:“你们一点好事儿不做!又不是个小孩儿,还这么淘气。仔细老太太说!”鸳鸯笑道:“很不与大奶奶相干,有我呢。”

  正说着,只见贾母等来了,各自随便坐下,先有丫鬟挨人递了茶,大家吃毕,凤姐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按席摆下。贾母因说:“把那一张小楠木桌子抬过来,让刘亲家挨着我这边坐。”众人听说,忙抬过来。凤姐一面递眼色与鸳鸯,鸳鸯便忙拉刘姥姥出去,悄悄的嘱咐了刘姥姥一席话,又说:“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要错了,我们就笑话呢。”

  调停已毕,然后归坐。薛姨妈是吃过饭来的,不吃了,只坐在一边吃茶。贾母带着宝玉、湘云、黛玉、宝钗一桌,王夫人带着迎春姐妹三人一桌,刘姥姥挨着贾母一桌。贾母素日吃饭,皆有小丫鬟在旁边拿着漱盂、麈尾、巾帕之物,如今鸳鸯是不当这差的了,今日偏接过麈尾来拂着。丫鬟们知他要捉弄刘姥姥,便躲开让他。鸳鸯一面侍立,一面递眼色。刘姥姥道:“姑娘放心。

  那刘姥姥入了坐,拿起箸来,沉甸甸的不伏手,——原是凤姐和鸳鸯商议定了,单拿了一双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给刘姥姥。刘姥姥见了,说道:“这个叉巴子,比我们那里的铁锨还沉,那里拿的动他?”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只见一个媳妇端了一个盒子站在当地,一个丫鬟上来揭去盒盖,里面盛着两碗菜,李纨端了一碗放在贾母桌上,凤姐偏拣了一碗鸽子蛋放在刘姥姥桌上。

  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说完,却鼓着腮帮子,两眼直视,一声不语。众人先还发怔,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湘云掌不住,一口茶都喷出来。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只叫“嗳哟!”宝玉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却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掌不住,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茶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揉肠子”。地下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姐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掌着,还只管让刘姥姥。

  刘姥姥拿起箸来,只觉不听使,又道:“这里的鸡儿也俊,下的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得一个儿!”众人方住了笑,听见这话,又笑起来。贾母笑的眼泪出来,只忍不住;琥珀在后捶着。贾母笑道:“这定是凤丫头促狭鬼儿闹的!快别信他的话了。”

  那刘姥姥正夸鸡蛋小巧,凤姐儿笑道:“一两银子一个呢!你快尝尝罢,冷了就不好吃了。”刘姥姥便伸筷子要夹,那里夹的起来?满碗里闹了一阵,好容易撮起一个来,才伸着脖子要吃,偏又滑下来,滚在地下。忙放下筷子,要亲自去拣,早有地下的人拣出去了。刘姥姥叹道:“一两银子也没听见个响声儿就没了!”

  众人已没心吃饭,都看着他取笑。贾母又说:“谁这会子又把那个筷子拿出来了,又不请客摆大筵席!都是凤丫头支使的!还不换了呢。”地下的人原不曾预备这牙箸,本是凤姐和鸳鸯拿了来的,听如此说,忙收过去了,也照样换上一双乌木镶银的。刘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银的,到底不及俺们那个伏手。”凤姐儿道:“菜里要有毒,这银子下去了就试的出来。”刘姥姥道:“这个菜里有毒,我们那些都成了砒霜了!那怕毒死了,也要吃尽了。”贾母见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菜也都端过来给他吃。又命一个老嬷嬷来,将各样的菜给板儿夹在碗上。

  一时吃毕,贾母等都往探春卧室中去闲话,这里收拾残桌,又放了一桌。刘姥姥看着李纨与凤姐儿对坐着吃饭,叹道:“别的罢了,我只爱你们家这行事!怪道说,‘礼出大家’。”凤姐儿忙笑道:“你可别多心,才刚不过大家取乐儿。”一言未了,鸳鸯也进来笑道:“姥姥别恼,我给你老人家赔个不是儿罢。”刘姥姥忙笑道:“姑娘说那里的话?咱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有什么恼的!你先嘱咐我,我就明白了,不过大家取笑儿。我要恼,也就不说了。”鸳鸯便骂人:“为什么不倒茶给姥姥吃!”刘姥姥忙道:“才刚那个嫂子倒了茶来,我吃过了,姑娘也该用饭了。”凤姐儿便拉鸳鸯坐下道:“你和我们吃罢,省了回来又闹。”鸳鸯便坐下了,婆子们添上碗箸来,三人吃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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