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梅花、一番惊感,天时人事如许。星霜冉冉东流水,牢落少年心绪。
时自语。甚门外、风埃东鬓生尘土。故人闲阻。奈岁晚相思,云寒怅望,此意转凄楚。
髫年梦,俛仰巳成今古。人生几度欢聚。故乡景物浑非旧,愁里匆匆时序。
能记否。记剪烛西窗,暝坐听风雨。春来更苦。奈酒量微增,诗情未减,何处唤俦侣。
邵亨贞(1309~1401) 元代文学家。字复孺,号清溪。云间(今上海松江)人。曾任松江训导。邵亨贞生当元、明之际,入明后生活近30年。终于儒官,足迹不出乡里。著有《野处集》4卷、《蚁术诗选》1卷、《蚁术词选》4卷。
玉滘潮生画舫迟,河阳花好种连枝。春江打桨迎桃叶,韵绝风流大令诗。
我朝二百年,未尝用闽士。闽人入军机,有之自公始。
公虽负清望,峭直素难比。特擢由圣明,此外更何恃。
孤立固甚危,诡随亦吾耻。愿先收人心,以此立宗旨。
用人与行政,切忌犯不韪。但令识轻重,缓急差可倚。
亦莫太矫激,徐徐布条理。朋党兆已萌,勿使祸再起。
时艰至此极,任重宁足喜。连宵语月下,含意深无底。
惟将忧国涕,珍重付江水。
沈香羯鼓弄春杯,席上才看半作堆。争似君家屏障里,年年岁岁有花开。
灵区奠真岩,缀乳富奇状。麟身俨石体,仙背光壑相。
笼日玉帐豁,承苔宝盖壮。左龙交右凤,下洞逗上嶂。
晶荧非一文,窈默是几创。古鹿游到止,情鹤舞来向。
纷吾临以遨,众念窅然丧。惟馀伺鸾宾,疲思绿云上。
绛宫天子统乾乾,乾龙飞上九华天。天中妙有无极宫,宫中万卷指玄篇。
篇篇皆露金丹旨,千句万句会一言。教人只在寻汞铅,二物采入鼎中煎。
夜来火发昆崙山,山头火冷月光寒。曲江之上金乌飞,姮娥已与斗牛欢。
采之鍊之未片饷,一气渺渺通三关。三关来往气无穷,一道白脉朝泥丸。
泥丸之上紫金鼎,鼎中一块紫金团。化为玉浆流入口,香甜清爽透舌端。
吞吞服服入五内,脏腑畅甚身康安。赤蛇苍龙交合时,风恬浪静虎龙蟠。
神水湛湛华池静,白雪纷纷飞四山。七宝楼台十二时,楼前黄花深可观。
即此可谓铅汞精,化作精髓盈关源。但去身中寻周天,前弦以后后弦前。
药物平平气象足,天地日月交会间。虚空自然百杂碎,嚼破混沌软如绵。
番来覆去成一钱,遍体玉润而金坚。赤血换兮白血流,金光满室森森然。
一池秋水浸明月,一朵金花如红莲。此时身中神气全,不须求道复参禅。
我今知君如此贤,知君有分为神仙。分明指示无两语,默默运用而抽添。
年中采用不用年,月中取日月徒然。日中取时时易日,时中有刻而玄玄。
玄之又玄不可言,元来朔望明晦弦。金翁姹女夺造化,神鬼哭泣惊相喧。
云收雨散万籁静,一粒玄珠种玉田。十月火候圣胎仙,九转九朔相回旋。
初时夹脊关脉开,其次膀胱如火然。内中两肾如汤煎,时乎挑动冲心源。
心肾水火自交感,金水间隔随使然。黄庭一气居中宫,宫制万象心掌权。
水源清清如玉镜,孰使河车如行船。一霎火焰飞烧天,乌魂兔魄成微尘。
如斯默默觅真筌,一路径直入灵真。分明精气以气存,渐渐气积以生神。
此神乃是天地精,纯阳不死为真人。若知如此宜修仙,修仙惟有金丹门。
金丹亦无第二诀,身中一亩为家园。唾涕精津气血液,七件阴物何正焉。
坎中非肾乃灵根,潭底日红北马奔。七返九还在片时,一切万物皆生成。
惟此乾坤真运用,不必兀兀徒无言。无心无念神已昏,安得凝聚成胎仙。
胎仙只是交结成,交结惟在顷刻间。君还知有太阳回,正在冬至几日前。
又言金精既降时,复以何物复金精。金精只在坤宫药,坤在西南为川源。
蟾光终日照西川,只此便是药之根。以时易日刻易时,一滴甘露名灵泉。
吞入心中冲肺腧,落在膀胱而成丹。丹头不在膀胱结,元在膀胱却在肝。
肝为木液遇金精,逢土交结成大还。莫言此时有为功,又恐斯为著相言。
始于著相始无相,鍊精化气气归根。气之根本凝成神,方曰无为而通灵。
譬如夫归交媾时,一点精血结成婴。彼之以情而感情,尚且婴儿十月成。
何况宇宙在乎手,身中虎啸龙吟声。虽然不见龙之吟,波浪高涌千万寻。
虽然不见虎之啸,夜深风声吼万林。自乎丹道凝结后,以至火候烹鍊深。
及于十月霜飞时,神魂奔走安敢争。一年都计十二月,卯酉沐浴谁敢行。
所以十月入神室,金鼎满满龙精盈。缚云捉月之机关,得诀修鍊夫何难。
果然缚得云在山,又解捉住月之魂。点头此语知古人,何虑不把身飞升。
身之壳兮心之肉,心中自有无价珍。可以生我复死我,既能饥人亦饱人。
寻其毳路取其原,逍遥快乐无饥寒。似此景象与證验,总在一日工夫间。
工夫如此譬似闲,药不远兮采不难。谁知火候万丈红,烧杀三尸玉炉寒。
丹田亦能生紫芝,黄庭又以生红?。红?一餐永不饥,紫芝一服常童颜。
满身浑是白乳花,金筋玉骨老不昏。功成行满鹤来至,一举便要登云端。
正月二十一日,某顿首十八丈退之侍者前:获书言史事,云具《与刘秀才书》,及今乃见书藁,私心甚不喜,与退之往年言史事甚大谬。
若书中言,退之不宜一日在馆下,安有探宰相意,以为苟以史荣一韩退之耶?若果尔,退之岂宜虚受宰相荣己,而冒居馆下,近密地,食奉养,役使掌故,利纸笔为私书,取以供子弟费?古之志于道者,不若是。
且退之以为纪录者有刑祸,避不肯就,尤非也。史以名为褒贬,犹且恐惧不敢为;设使退之为御史中丞大夫,其褒贬成败人愈益显,其宜恐惧尤大也,则又扬扬入台府,美食安坐,行呼唱于朝廷而已耶?在御史犹尔,设使退之为宰相,生杀出入,升黜天下土,其敌益众,则又将扬扬入政事堂,美食安坐,行呼唱于内庭外衢而已耶?何以异不为史而荣其号、利其禄者也?
又言“不有人祸,则有天刑”。若以罪夫前古之为史者,然亦甚惑。凡居其位,思直其道。道苟直,虽死不可回也;如回之,莫若亟去其位。孔子之困于鲁、卫、陈、宋、蔡、齐、楚者,其时暗,诸侯不能行也。其不遇而死,不以作《春秋》故也。当其时,虽不作《春秋》,孔子犹不遇而死也。 若周公、史佚,虽纪言书事,独遇且显也。又不得以《春秋》为孔子累。范晔悖乱,虽不为史,其宗族亦赤。司马迁触天子喜怒,班固不检下,崔浩沽其直以斗暴虏,皆非中道。左丘明以疾盲,出于不幸。子夏不为史亦盲,不可以是为戒。其余皆不出此。是退之宜守中道,不忘其直,无以他事自恐。 退之之恐,唯在不直、不得中道,刑祸非所恐也。
凡言二百年文武士多有诚如此者。今退之曰:我一人也,何能明?则同职者又所云若是,后来继今者又所云若是,人人皆曰我一人,则卒谁能纪传之耶?如退之但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同职者、后来继今者,亦各以所闻知孜孜不敢怠,则庶几不坠,使卒有明也。不然,徒信人口语,每每异辞,日以滋久,则所云“磊磊轩天地”者决必沉没,且乱杂无可考,非有志者所忍恣也。果有志,岂当待人督责迫蹙然后为官守耶?
又凡鬼神事,渺茫荒惑无可准,明者所不道。退之之智而犹惧于此。今学如退之,辞如退之,好议论如退之,慷慨自谓正直行行焉如退之,犹所云若是,则唐之史述其卒无可托乎!明天子贤宰相得史才如此,而又不果,甚可痛哉!退之宜更思,可为速为;果卒以为恐惧不敢,则一日可引去,又何 以云“行且谋”也?今人当为而不为,又诱馆中他人及后生者,此大惑已。 不勉己而欲勉人,难矣哉!